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苏懿的房中终于有了动静。事实上苏懿没有赖床的习惯,可能是前些日子在破酆镇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出事,让他心力交瘁,所以近几日以来他每晚都睡得很早,但第二天照样起的很晚。
苏懿也是喜欢酒的,所以来了客栈他便喝了个痛快,睡得又早,所以肚子里早已憋了一大泡尿。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便觉得小腹剧痛,于是马上坐起身来,拿出床下的尿壶。
此时在门外的陈县令等了好久终于觉得苏懿要出来了,已经抱着酒站在了门口,准备好了迎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滴滴答答的声音,这……
陈县令瞬间就明白了,怕苏懿觉得尴尬,忙又抱着酒坛走到了楼下,重新上楼。等苏懿这次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上楼的陈县令,这样就免去很多尴尬了。
但这也让在楼下观察了一个多时辰的掌柜更加纳闷了,这陈县令究竟在做什么?
陈县令的时间算的很准,男人一泡尿的时间他是最了解不过的,毕竟他也是男人,所以他上来的很准时,正巧碰上打开门的苏懿。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尴尬还是没有免的了。
因此此时苏懿正抱着便盆准备送出来。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住客栈都是自己去送,他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污秽的一面,即便对方是店小二。
“啊……苏贤侄……好巧。”
不知所措的陈县令也口不择言了,让苏懿也听的一头雾水。究竟哪里巧?
“我……我先去茅厕……”苏懿也觉得有点脸红。
陈县令赶紧让开,苏懿小跑着赶紧离开。
过了一会苏懿回来,两人都不谈刚才的事情,就好像现在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一样。
“陈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我这不是大早上来找你喝酒的嘛。”
“喝酒?”
苏懿看了看陈县令抱着的酒坛,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哎呀,我们不必这么见外,你可以把我当成平辈来看,我虽然跟你父亲交好,但一样可以跟你深交。我昨晚挑灯看了你的书,真是不得不佩服啊,破酆镇的故事写的跌宕起伏,比你那老爹可是写的好多了……”
苏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幸好是在衙门里见过的,要不然他会以为对方是个骗子。
“这……陈叔叔,平辈怎么可以呢?我还是叫叔叔吧。”
“不行,我现在命令你,叫我陈兄。”
苏懿一脸茫然,觉得对方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要么就是会不会有龙阳之癖?
陈县令越是这样,苏懿越是觉得害怕。
但毕竟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他只好很听话的喊陈兄。
没想到苏懿刚喊完一句,陈县令竟搭上了苏懿的肩膀,“走,我们喝酒去,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你叫点我们德阳的特产。”
“这……”
苏懿依然不明白,陈县令才短短一个晚上,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不过看见两人勾肩搭背,倒让监视了他们一个多时辰的掌柜轻松了不少,至少他觉得这年轻人不会是太子了,会跟县令勾肩搭背,顶多也是个平级的官。但他依然不敢放松,就算是平级的官,自己也是不能得罪的啊。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给我上几份,要有咱们德阳的土特产。”
“好嘞。”
陈县令在二楼调了一个宽敞的位置,两人坐了下来。虽然陈县令称自己可以把他当平辈,可他可还真不敢就把他当成平辈来看,于是坐下来便马上先给对方满上酒。
不等小二上菜,陈县令就要跟他碰碗,两人一碗接一碗,陈县令在喝酒期间不停的夸赞破酆镇的故事,甚至连每个角色每个细节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苏懿这才放下心来,明白了对方真的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而是单纯的喜欢自己的故事而已。这样一来苏懿也有了满满的成就感,更让他开心的是,如此一来,他若调查那狐狸害人的案子,可就可以畅行无阻了。
“这人被砍成两半,真的还可以存活那么久?”陈县令还沉浸在破酆镇的故事之中。
“遇到这件事之前,我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不过古时便有人彘酷刑,人被砍手砍脚之后如果不愁吃喝,照样是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哦,也对,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不过郭净心竟然可以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也着实令人钦佩。”
“哎,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本来苏懿已经从这件事中走出来了,可被陈县令这么一提,他又想起了郭净心死后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心酸。事实上他别的故事都喜欢精雕细琢,即使完稿之后也会修缮几次,唯独这个故事,他写完之后便没有再看一眼,因为不想再回忆起这么悲痛的结局。
“你这故事完全都是真实的吗?有没有虚构的部分?”
苏懿实在不想再提这个故事了,一方面他不愿回想这么凄惨的故事。另一方面,他想马上开始调查狐狸害人的案子。
于是苏懿迟疑了一下,说道:“完全真实,从无虚构的部分。不过我们德阳县近日的这起案子,不知道陈兄怎么看?”
听见苏懿已经习惯了对自己的这个称呼,陈县令很满意,想了一想说道:“这起案子目前还在调查,不过我觉得也不无狐狸害人的可能性。因为那个吕生,我查过了,他在德阳从无仇家,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像是有人肆意报复。还有那个二黑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农人,更不会有什么仇家。”
成功把话题引向狐狸一案,苏懿终于来了兴致,又问道:“那吕生和那个农人二黑子的尸体现在所在何处?”
“就在我们衙门,已经让仵作检查过了,身上除了从悬崖跳下的撞击伤,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也确确实实是溺水而死的。”
说到这里,陈县令眉头紧皱,还接连叹气,显然也是觉得无从下手。
不过从刚才陈县令所描述中,苏懿在意的却是关于仵作的事情。对于尸体,他是没什么研究的,这起案子目前已经有了两具尸体,他觉得从尸体上一定可以找到某些线索。
但前提是,仵作一定要足够技艺高深,若是普通的仵作,便和可能会遗漏掉重要的信息。
不过一般人的眼中,那些年纪大的仵作往往都手段娴熟,于是苏懿便问道:“敢问咱们衙门的仵作现在年纪几何?”
“年方十八。”
“十八?”苏懿惊的嘴里的酒都差点喷出来。
看苏懿有所怀疑,陈县令赶忙解释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她从五岁开始就跟他爷爷学习验尸了,所以验尸的经验并不少的。过去县里发生的几起疑难的案子,也都是靠她才得以侦破的。”
“哦?这么神?”苏懿来了兴致,“他叫什么名字?”
“柳南烟。”
“女人?”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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