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母后近年来身子时常乏累,似是不比从前的康健了,你且去太医院交代一声,就说是朕的旨意,改为一旬两次平安脉。”
“诺,奴才记下了。”
兰瑾在一旁垂首听着,虽然知道陛下此举未必没有通过她做给太后看的意思,但到底也是陛下的一片孝心,当即上前道:“陛下龙体抱恙,还如此为太后娘娘挂心,奴婢看在眼里,这心里也是感动钦佩的紧。请陛下放心,娘娘是天凤命格,自会长寿无疆。”
殷逸笑道:“这是自然的,平日里还要姑姑你多多照看着,若是有什么奴才们照顾不到的地方,只管来找小李子,禀报于朕,朕自会处置的。”
“诺!”
殷逸见兰瑾始终是低眉顺眼,知道她是个性子稳妥的,多留也无益。
揉了揉额头,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朕有些乏了,你且跪安吧。早些回去复命,切记定要让母后安心!”
“诺!奴婢告退。”
兰瑾后退几步,在退出房间之前再次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待到亲自将兰瑾送出了龙涎宫,李公公这才赶忙让小太监在外面守着,独自进了内殿。
一绕过屏风,就见殷逸从床榻上下来,坐在一旁的桌旁端着一杯清茶品茗,当即苦兮兮地喊道:“哎呦我的陛下呦,今个儿可真是要吓死奴才了!”
殷逸看着茶盏中漂浮的叶子,口中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朕看你是愈发的无用了,让你拦个人也拦不住!”
李公公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叫苦道:“这可不是奴才无用啊,那兰瑾口口声声说是代太后前来,如同太后亲临,这奴才哪里敢拦啊?”
“哼,”殷逸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你找了这么个借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李公公见势不好,忙自己掌着嘴:“都是我这张笨嘴,该打,该打!”
殷逸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卖乖,其实手上根本没用劲儿。索性也不急着喊停,抿了口茶,这才暂且放过了这个话题。
“行了,停吧。”
李公公虽然没用劲儿,但这会儿的功夫也是打得面上有些微疼了,皇上这一松口,赶忙停手。
“谢皇上不罚之恩!”
殷逸睨了他一眼:“朕何时说过不罚了?”
“啊?”李公公僵在原地。
“记着,待会若是回话回得不好,朕再一并重重罚你!”
李公公听殷逸的语气,便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动怒,也就放下心来。
“是是,陛下只管问,奴才绝不敢有所隐瞒不实之处。”
殷逸放下茶盏,神色严肃了起来。
“朕且问你,今日还有谁来过?”
“今日来的人倒是不少,外臣内妃都来了不少的。”
这话一落,殷逸一个冷眼瞪了过去。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李公公身子一僵,忙仔细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忙道:“虽说来的人是不少,但大多数是三言两句就打发了的,只有几个难缠的……”
说到这儿,李公公暗自看了看殷逸的脸色,见他脸色转晴,这才敢接着道:“后妃之中自是不必说,自然是皇后娘娘和沈妃娘娘问得最细最勤。至于这外臣嘛……”
李公公想了想,说道:“大多只是来探听了一声,倒是张丞相和八王爷,看样子是真的关心陛下龙体,派人来问了两三回呢。八王爷甚至都亲自来了一回,奴才好不容易才给挡了回去!”
“张相和八皇叔?呵,倒真是‘关心’朕啊,不愧是朕的‘好’臣子和‘好’皇叔。”
李公公怎么听这话,都觉着透着嘲讽的意味,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八王爷和张丞相有什么地方惹得陛下不满?
这话他可不敢随意接,妄议大臣和宗室皇亲,可是重罪!
殷逸也没有让他回话的意思,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殷逸眸色深深,看不清其中的喜怒。
片刻后,殷逸才开口吩咐:“去,将皇后请来。朕卧病在床,皇后又怎么能不来侍疾?”
李公公忙低头应是,悄声退了下去。
张骅,殷祐,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朕的身子,不给点消息,岂不是对不起你们?
宫外,相府书房。
门外重重亲信守卫着,确保没人能够窥探其中的密谈。门内,张骅和殷祐相对而坐,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殷祐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消息,直接攥成了粉末。
“可恶!竟然这样都伤不到他们!”
殷祐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已经在大牢外布下天罗地网,这些人是真的能够上天遁地不成,竟然就这么消失地无声无息!
张相看殷祐的脸色,心里着实是有些意外。
“怎么?还没找到人?”
他们昨夜收了消息,就已经派人守在大理寺大牢门口,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大鱼小鱼一条都没有捞到。
今日宫中又传出早朝暂歇的消息,他们当即意识到定然与昨夜里的事儿有关。
可这宫内宫外打听到了这个时候,愣是给殷逸防了个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的风声泄露出来。
这殷逸,果然好手段!
殷祐气怒之余,也对张骅心生了一份不满。
这老家伙倒是油滑,从昨夜开始就找借口,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让皇后插手此事,嘴上说的好听,说是要保留实力,谁不知道他是不想折了自己手里的这张王牌。
“张相,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将这实力保留到什么时候?”
张骅听了这话,可是不肯认这个罪名,忙叫冤枉。
“八王爷,您这话我可担待不起,此事本就是隐蔽之事,皇后娘娘确实不宜牵涉其中啊!”
殷祐脸色一沉:“这么说来,张相是不准备出这个力了?”
“这个……”张骅还在迟疑之中,没等他说完,门外响起了轻声的敲门声。
殷祐虽然气急,但也不是鲁莽之人,顿时停住了口,看向张骅。
张骅摇了摇头,表示这敲门之人并非自己授意,他也不知道这是所为何事。
“怎么了?”张骅朗声问道。
门外立刻响起有些惊慌的回应声:“回老爷,是三号回来了!”
“什么!”
张骅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不及同殷祐解释,就直接冲到了门前,刷得拉开了房门。
殷祐也被他的动作惊了一跳,连忙将斗篷上的帽子扣上,转身背对着房门,以防被门外的人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果真是包藏祸心,竟然招呼都不同自己打一声,就这么拉开了门!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就要这么暴露在满屋的守卫之下了!
张骅这回可确实是冤枉的,他真的是太过惊讶着急,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门一打开,只见方才禀报的管家华叔正半搀半扶着一个黑衣人,满脸焦急的神色。
张骅见此,不敢在门外多做停留,连忙侧开身子,道:“先把人扶进屋再说。”
“是。”华叔应了一声,手上使劲儿支撑了手里的男人,磕磕绊绊地进了屋子。
张骅跟着回身,这才看见殷祐此时的样子和不悦的气场,这才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情急之下忘了避嫌,险些将殷祐的身份暴露了出来,当场也是脊背一凉。
见华叔将那黑衣男子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靠坐着,张骅连忙道:“你先退下吧,下去守着,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先生还有三号谈。”
华叔心里明白自己不方便在场,连忙应是退下,还体贴地为他们带上了房门。
华叔甫一退出房门,殷祐掀了头上的帽子就要发作。
张骅却率先截住了他的话。
“八王爷,我知道方才是我唐突了,我在这儿先向王爷赔礼。可我实在是心急,毕竟咱们都以为昨夜派出去的人,恐怕是回不来了,可是此人,却是个例外!”
说着,张骅指向那依靠在椅背上,虚弱无比的黑衣男子。
殷祐脸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道:“希望此人当真如张相所说的这般有用。”
张骅见殷祐的脸色逐渐平静,知道此事是暂且安抚了下来,就没再顾虑他,直接转身到了那黑衣男子身前。
张骅一把扯下男子脸上的蒙面,只见面具之下是一张极为平凡的脸,若是扔到人群里定然丝毫不会惹人注意。
张骅的手继续往下,扣住男子的手腕,直接将他手臂上浸染了鲜血的衣物撕开,只见他的大臂内侧有一个烙印的疤痕,隐隐可见“三”字的痕迹。看其愈合程度,显然已经是多年前的痕迹了。
张骅这才稍稍安定,拍了拍男子的脸,唤了几声:“三号,三号!”
“主子。”三号声音微弱地应了一声。
张骅心中一定,能够回话,说明伤得还可以,最起码还能够保持意识清醒。
“三号,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其他人怎么样了?”
张骅连连发问道。
“回主子,昨夜……昨夜遇袭……除我,全军覆没!”三号断断续续,说得艰难。
张骅和八王爷心中一惊,遇袭,全军覆没,从这几个简单的词里就能探听到昨夜的惊险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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