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这可是要命的活计啊!
大汉自然知道衙役们的犹豫,但是事已至此,容不得他们不去。
眸中狠光一闪,大汉突然出手,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刀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身旁最近的一个衙役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瞬间便失去了气息。
瞥了眼周围被这一幕震慑住的众人,大汉冷哼一声:“去,还是死,你们自己选!”
玉娘心中一惊,没料到这人手段竟然如此狠毒,难不成这人是……
玉娘心思连转,面上惊恐地站立不稳,暗中却打量着那大汉。
这身形,这语气,还有方才那出手的动作……
戎狄人!
玉娘心下一跳,不由地着急了起来,没想到搜来的队伍竟然有戎狄人领队,如此威逼之下,衙役的选择,她不用看也能猜得到,可主子们的心思她却并不清楚。
这……这可如何是好?
玉娘思量的这会儿功夫,衙役们已经咬着牙进入屋内,尽量避开那躺着的老夫妇两人,在房中各处搜寻着,半晌,才折身回禀道:“回大人,没有发现!”
玉娘回过神来,便听得此句,心中略微松下一口气,快步上前道:“大人,您看,民妇没骗您吧?这样,您也辛苦了半天了,不如民妇给几位大人盛碗茶,用了再走,如何?”
大汉瞥了眼玉娘,挑了挑眉,竟摇头道:“不急。”
说着,再次将目光转回到屋内,一处一处细细打量着。
玉娘攥紧了手,却不敢再多言,心知自己方才的表现太过急切,反而又激起了这大汉的戒备之心,此时万万不可再冒进,否则,只怕会害了那两人!
大汉将这屋内打量了一番,不由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这屋子有些古怪,却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
“来人!”
“在!”
大汉瞥了一眼靠过来的官差,突然出手,直袭官差的腰间。就在那官差惊骇的目光中,大汉举重若轻,一举卸下他的佩刀。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极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大汉手腕极为灵活地一转,佩刀脱手而出,直直向着床榻上的两个相依的身影而去!
“啊!”
玉娘忍不住惊呼一声,忙奔上前去,却又随即反应过来,呼天抢地道:“哎呦,我命苦的公婆呦,这可怎么让我和相公交代啊……”
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佝偻的身形猛然绷紧,而后又快速放松了下来,只身形几不可见地一动……
大汉忍受着耳边的噪音,看着那个被佩刀射中的身影,暗红的颜色渐渐从两人的身下蔓延而出,却没有流出多少便停住了,这才放下了心。
死人的血脉流动不似活人那般剧烈,也不会是活人的鲜红之色,这两人,是真的死去多时了。
“走!”
大汉一挥手,带领着衙役们转身离去。
既然这里没有问题,他们还有很多地方要搜索,不必在这里听这疯婆子哭丧。
还未等这一行人出得院子,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一个染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抓住那大汉便是一通乱叫,所说的竟是戎狄话!
大汉的脸色,原本在见到这人染血的身形时,便陡然一变,待听清楚那人的话,当即低声咒骂了几句,揪着那人往小院儿外冲去,同时口中吼道:“跟上!”
两人这一惊一乍之间,倒是瞬间带着官差们退了个干干净净。
玉娘虽然察觉到此事有异,但更担心的还是屋内的情况,方才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一幕,让她到现在还心头发颤……
等到玉娘折身冲回屋子里的时候,正看到那个佝偻的身形正艰难地撕扯着外袍,看样子是要简单把伤处包扎一番。
“大人,让我来吧。”
玉娘不敢耽搁,忙上前接手了殷逸的工作,看着那已经止住血迹却仍然触目惊心的伤口,玉娘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下的动作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愈加地快速谨慎了起来。
殷逸抿唇,没有将丝毫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伤口上,反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仍旧昏迷着的顾今息的身上。
方才他趁着顾今息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便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情况紧急,他们若是藏入地窖,定会被前来搜寻的官兵逮个正着,与其这样,倒不如铤而走险,索性封闭了五官,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一般,就连身上的血液流速都随之降到了最低。
这样一来,有他们吸引着注意力,地窖中的众人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但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有两点,是他没有料到的。
一是这带队的戎狄人竟然如此谨慎,对两个已经“死去多时”的老人也如此不放心,二来,便是方才他们最后说的话……
“大人,您的伤口已经暂时包扎好了,那我们现在……”
玉娘担忧地问着,那些戎狄人虽然暂时离开,但这里已经不安全,那对老夫妻的身份也不能再用了,这可如何是好?
殷逸抿了抿唇,第一次对玉娘开口:“你手下有多少能用的人手?”
玉娘一怔,下意识便要拒绝,但转而想到殷主帅的命令,沉思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最多不超过三十人!”
这些日子厉城盘查得厉害,她手下人的损失也着实不小,如今剩下的能够放心用的,已经不超过三十人。
殷逸并未多言,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直接俯身将顾今息打横抱起,吩咐道:“马上带上所有人,我们破关的时候了!”
玉娘闻言,神色猛然一喜:“大人,您……您是说……”
“援军到了!”
说话的,不是殷逸,而是来自两人的身后。
地窖中并不隔音,外界的种种动静,他们都听在耳中,好不容易戎狄人离开,他们实在担忧顾今息和殷逸,商量再三,这才悄然出了地窖。
谁知道一露面,便听到殷逸的话语。
旁人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慕云霄这个新科状元却恰巧是明白一些戎狄话的,方才那人的嘶吼,他都听在耳中。
有人叩关!
这个时候,一定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殷逸未曾多言,只瞥了几人一眼,示意他们跟上,转身便带着顾今息大步流星地当先而出。
他们蛰伏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到了好好战一场的时候了!
殷逸当先离开,身后众人自然随后跟上,慕云霄落后一步,却注意到柳令春神色间有些怔然,不由慢了一步,拉住柳令春,沉声在他耳边提醒道:“令春,这个时候,可分心不得!”
柳令春一怔,垂下头去,半晌,才提步赶上远处的众人,只留下一句话。
“放心,我都明白的。”
他早就已经明白,顾今息……终究是不属于他的,原本他还可以自欺欺人,顾今息没有心上人,他还有一争的机会,可是如今……
这些日子生生死死,最是能看透人心,虽然顾今息从来都不曾承认,但谁看不出,她的心里到底放得是谁?
他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对于顾今息,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默默守护着她……
无论柳令春心中如何复杂,这个时候,都容不得他有丝毫的耽搁。可当他们两人落后一步追上殷逸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幕惊了一下。
殷逸一路当先,却被一个从角落里冲出来的身形拦住,那染血的脸庞,仍旧掩盖不住其下清丽的容颜,对于柳令春等人,这张脸也许是陌生的,但是对殷逸来说,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皇后!”
张语涵一怔,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咬牙道:“是,来不及多说了,你们快随我来!城门那里,撑不了太久!”
殷逸本就是聪慧之人,张语涵如此说来,殷逸瞬息间便明了了三分,至于张语涵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也能猜到几分。
他并未多作犹豫,痛快地点头,将已经快要醒来的顾今息扶上马匹,冷声下令:“上马!快!”
“诸位,请快些上马,这里不宜多说,待我们到了殷元帅那里,自会细细与诸位解释!”
张语涵边焦急地催促着,边沉声问道:“陛下,你们带来的东西……”
殷逸将顾今息的身子牢牢固定在马匹之上,确认无误之后猛地一扎马屁股,马匹受到刺激,当即扬蹄嘶吼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张语涵被这一幕惊了一下,还未等她多问,殷逸已然利落地翻身上了另一架马匹,调转马头,转身便要向城内冲去。
“陛下!”
“照顾好今息!带他们走!”
殷逸头也不回地冷声下令,手下速度极快,片刻之间便带着马匹走远,身形渐渐看不清晰。
张语涵见此,狠狠地攥紧了拳头,隐隐猜到殷逸这是做什么去了。
定是与宝藏有关!
不知道殷逸的打算,张语涵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打乱了殷逸的计划。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先将剩下的人安全带出,再图后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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