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春眉眼一动,李公公的意思是……
“我明白了,公公放心就是。”
晓春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点头示意之后,便隐去了身形,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响。
“暗卫所属,立即出宫,寻到驸马,即刻回报!”
屋内,几位原本低头立在一旁的宫女内侍,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应了一声“是”,同时隐退身形,暗中遁走执行任务而去。
李公公看着变得空旷的房间,稍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晓春明白他的意思并愿意为顾今息遮掩,那么这剩下的,就好处理了。
冷下脸色,李公公盯着床上那道背影的视线,冰冷得渗人。
既然冒充顾大人躺在这里,险些闯出这般大祸来,无论原因为何,都不容轻饶!
“来人!”
“公公,奴才在。”
“将这贱婢给咱家拖入慎行司,好好教教她怎么伺候主子!”
内侍一抖,李公公好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竟然气到亲自出手整治人。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床上对自己即将遭受的厄运毫无所知的婢女,这姑娘,恐怕这辈子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纵然心里再怎么同情感叹,内侍这个时候也不敢耽搁,连忙低头领着身后的几人上去,将那昏迷的女子拖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宫内众人纷纷低下头去,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李公公冷眼旁观着内侍们七手八脚地将那婢女拖下去,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环视四周宫人们,李公公脸色猛地一沉。
“都给咱家听好了,今个从这儿出去之后,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都给咱家想清楚了!听懂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对于这群深宫生存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透彻。众人深深低下头,齐声道:“奴婢(奴才)明白。”
“都退下吧。”
宫人们低头躬身,鱼贯而出。
李公公看着一片狼藉的床上,叹了口气,摇着头也随后离开。他这个时候,还是要好好看着些,若是陛下突然动了关心这边的心思,他头痛地皱了皱眉,还是认命地为顾今息善后去了。
而此时的顾今息,已经随着那辆候在宫门口的马车,一路穿梭于街角小巷之中,未曾有丝毫停留,直接自小门入了柳府。
马车甫一停下,顾今息刚准备要起身,车外就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顾兄,你已经安全了,请下车吧。”
顾今息会心一笑,深呼出一口气,挑起车帘,果然见柳令春正微笑着候在车下,对自己伸出手来。
深吸了一口充满自由毫无压制的空气,顾今息弯起嘴角。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久违了!
心情极佳的顾今息,对柳令春展颜笑道:“柳兄,好久不见。”
柳令春颔首轻笑,将手再次抬高了些,示意顾今息下车说话。
顾今息此刻心情着实是前所未有的开朗,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将自己的手搭在柳令春的手上,直接跳下马车。
一步落地,顾今息本欲松手,谁知道握着自己的手却同时骤然收紧,一阵拉力顺着手指传来,顾今息刚着地,脚下不稳,当即向着施力者方向倾倒了过去!
“柳兄……”顾今息惊愕,仓皇出声。
柳令春没有答话,只是笑着圈住顾今息,将她就这么顺势抱在怀里。
“顾兄,恭喜你!”
湿热的呼吸落在耳垂,惹得顾今息浑身一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力道收紧了一下,骤然松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柳令春已经站在自己一步之外了。
顾今息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柳令春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哥们”之间很常见的拥抱,为自己庆祝,这实在是无可厚非。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警惕心太低,明知道她的身份不允许与男儿有太过密切的接触,竟然得意忘形,将自己没有丝毫防备地拱手“送”上去,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地让人家“非礼”了去。
“顾兄,怎么了?不会连我抱你一下都介意吧,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柳令春语气中带着几丝调侃几丝试探,遮掩着此刻同样的尴尬。
他素来知道顾今息是个害羞的,本不该如此唐突。
可是刚才看到她下马车的一瞬间,那种明亮到心坎里的样子,让他多日来的担忧焦虑瞬间被点燃,鬼使神差地做了这个动作。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见顾今息是如今这副样子了。
这句话,是提醒顾今息,也是在为自己的异样遮掩。
“当然没有,怎么会?”顾今息故作大方地一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如此就好。”柳令春也默契地不再纠结于此,将话题引入了正题,“顾兄,快请入内吧,这些日子,可是冒出了不少的‘大鱼’呢。”
“当真?”
顾今息当即将方才的一幕抛到了脑后,惊呼一声,急匆匆地追上柳令春的脚步,随着他熟门熟路地入了柳府。
这些日子,她之所以会如此气怒,远远不止是被禁足被约束的憋屈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担忧,担忧外界的局势,担忧瞬息万变的朝堂,担忧错综复杂的案情……
重重事务压在她的肩头,本就沉重地让她一刻都不敢松懈,谁知道却被这种原因耽误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郁结于心?
最后的那一场戏,既是为了迷惑耳目,同时也是将她压抑在胸中的情绪抒发出来,万万不能让这种情绪再影响了她难得的查案活动!
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入了柳令春的书房。
在一旁的位子上坐定,顾今息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烦心事儿压下,专心地思虑起案情。
“柳兄,如今情况如何?”
柳令春此次没有平日里提及公事的沉重肃瑾,反而是微微一笑,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案子已经有了眉目!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兵部侍郎案的幕后黑手,这三五日间就会浮出水面!”
这话让顾今息是又惊又喜,身子忍不住微微前倾,追问道:“快同我说说怎么回事?”
柳令春卖了个关子,不答反问:“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暗棋?”
暗棋?顾今息皱眉,此案之中她参与的布置不多,若说暗棋,只有两个还算的上。
“不知柳兄说的,是兵部侍郎夫人,还是那魏府少风公子?”
柳令春一叹,道:“是魏少风。”
“那魏夫人呢?”
柳令春摇头,道:“我派遣出去的人传回消息,魏夫人自从那日主持完葬礼之后,就入了佛堂茹素礼佛,不再过问俗事。”
如此行径,也许在平常人看来,不过是丧夫之痛难以平息,心灰意冷之下做出的举动,只会赞其贞洁烈性。可他们这种知情人却明白,这恐怕,也是有些秘密想要埋藏在心底,不愿对他们透露啊!
顾今息一叹,家国大义与儿女私情之间,魏夫人终究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虽然可惜魏夫人不能为他们提供线索,但是好在他们有另一枚暗棋。纵然他们对着魏少风还存着一份疑虑,但看样子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顾今息被勾得心痒,连声道:“那这魏少风又是怎么回事?柳兄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快快与我说来!”
“好好好,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来。”
柳令春本来是想作弄顾今息一番,眼看着就要玩过头,惹毛了这个小子,连忙安抚着,将这几日间顾今息缺席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自从那天马车上那番话之后,魏少风接连几日都没有再出现。原本我正暗自担心他反悔了或者当真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柳令春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递了过来。
“你先看一下。”
顾今息接过来,低头一看,神色一怔。
只见纸上的信息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字--五日后正午,眠花坊,神秘人现!
内容不多,却是已经足够让顾今息精神一凛。
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确实兴奋不已,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这些日子锻炼出来的谨慎。
“这个消息,可信吗?”
不怪她疑心病重,最近的这两起案子,扑朔迷离,疑点重重,又牵扯甚广,她宁愿小心驶得万年船,也不想有朝一日阴沟里翻船,死无葬身之地!
顾今息顾虑到的,柳令春这个专攻于此的行家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只是此时,他却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消息一传到我的手里,魏少风就失去了踪迹,就连我派去潜伏保护他的人,也失了联系。我早已派人在眠花坊蹲守,可惜这几日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之处。而且,今日已经是三天前传来的,明日,就是五日之期到了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今息深色凝重起来,这么说来,事情确实棘手了!
“那柳兄打算,明日如何行事?”
“无论如何,这个消息既然传到了我的手里,自然有其目的。至于是好是坏,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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