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达老老实实的跟从在黑衣夜行人背后,眼帘低垂,好似认命一般,只是早已丢掉毒蛊的他,暗中谋划着,到底该如何摆脱困境。由于段平生与宋稚争权,王府侍卫分作两大派系,一派听从贾龙阳号令守在灵堂周围,而另一方则由新任副统领带着,安插于宋稚寝宫旁处。
因此别看这一伙十多个人浩浩荡荡,可在熟门熟路的周泰带领下,愣是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侍卫。当然这同样与众人的实力有关,武功最差的起码也是两重楼,武功最高的则是一位五重楼的枯槁强者。黑衣人在距离灵堂所在的后门小院还有好些距离时,挥手令众人停下。
他转过身,凌厉眼眸扫视众人,发问道:“你们可想继续活着?”
众人连连点头,即便是那位身形枯槁的最强者都不例外,在座众人除去许伯达和周泰外,最少的也被关了半年之久,如若没有强烈的求生渴望,受尽折磨,早就选择自尽而死。
“好!保命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杀了武幽王!”
黑衣人用沙哑的声音吩咐道,一众囚犯脱离牢狱时,便已经答应过这一要求,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条件。可黑衣人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们心思急跳了:“只有亲手杀了武幽王的人,才能活命。”
囚犯们大都面露苦涩,难以接受这一限定,他们这伙人都有武功在身,路上听闻周泰介绍,自认为合力围杀武幽王并非难事,可想到最后只有一人能够活命,囚犯们便不由自主的望向武功最高的枯槁强者,毫无疑问,他活命的机会最大,所以,众人看他的目光便闪烁其来。
不过黑衣夜行人好似没有察觉众人的心态变化,直接冷冷下令开始动手,而他则一闪身运起轻功消失不见,藏于暗处监视众人。
心思各异的囚犯们,并未立即遵照黑衣人的命令,而是继续待在原地。
恨不得此时便亲手灭杀段平生与贾龙阳的光头周泰扫视众人,面色一横:“你们在磨蹭什么?咱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还怕杀不了那个废物?”
这时立即有人冷嘲热讽:“说得简单,你想死别拉上兄弟几个一起啊!”
出言讥诮者面色蜡黄,显然没少在地牢中受苦,而光头周泰恰好是最喜欢虐待囚犯的人,如今见他也沦落至此,心中满是畅快,所以又有一位满身伤痕的囚犯厉声批驳道:“你说得轻巧,感情你觉得一定能活到最后。”
亲手杀了武幽王,还要从众多侍卫围攻中逃脱,是所有囚犯必须面对的问题,而这也是分歧最大的地方,有人提议暗中潜行,伺机行事,有人则嫌弃过于麻烦,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打上门去,当然也有人觉得黑衣夜行人远离此地,便寻思着偷偷离开,再寻找解毒办法,可是当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开时,立刻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惨烈,让众囚犯不寒而栗。
周泰指着死尸冷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下场!反正活到最后的只能有一个,生死有命,各凭本事!”
说完,周泰便不顾众人的阴沉面色,直接向灵堂走去,而剩余的囚犯们担心触怒那位夜行人,便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周泰摸了摸光头,脸色一横,暗想一定要找到办法,亲手杀了武幽王,而其他人亦是如此,不过他们大都忌惮着那位身形枯槁的五重楼强者,暗自决定必须盯紧了此人。
各怀鬼胎的囚犯们小心翼翼的靠近着灵堂,周泰远远看到负责警戒的侍卫,便知道贾龙阳肯定在此,嘴角泛起冷笑,停步于警戒线边,所有囚犯旋即停止,众人死死的盯着侍卫,等待最好的时机!
王府侍卫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换岗,一组侍卫完成守夜任务,便精神疲惫的等着另一组人前来替换,警戒精力大幅下降,甚至开始低声闲谈,而这便是囚犯们苦苦等待的机会。
不用周泰下令,所有囚犯便穷凶极恶的急速冲出,而这时神情恍惚的侍卫们还在谈论幽州城里哪家的姑娘盘最亮。
然而让周泰打死都想不到的是,他的背后居然传来高喊:“王爷小心!”
周泰霎时目瞪口呆的回望声音来源,紧接着就看到许伯达一掌拍到身旁之人的后心,令那人霎时倒地不起,继而施展轻功疯狂逃窜。
“你疯啦?”
周泰难以置信的大叫着,他和一众侍卫都以为下一刻许伯达就会干脆利落的死去,可是直到目送他跑进灵堂所在的后门小院,毒蛊都没有发作,见此异状,又有人天真的以为体内毒蛊失去作用,转身便逃,但紧接着就又惨死路边。
还未正式开战,便折损两人反戈一人,余下的九位囚犯士气大降,即便是那位五重楼的强者都面露无奈之色,尽管他们武功高强,可王府侍卫也不是普通人,旋即便看到贾龙阳带着人数三倍于囚犯的侍卫,全副武装杀将而出,其后还跟着众人的目标,武幽王!
怎么办?
囚犯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但周泰毫不拖泥带水的给出了答案。
“站着等死啊!都动手啊!”
光头周泰第一个出手,直接奔向即将换岗的某个侍卫,一记铁掌当头拍下,丝毫不念旧情,那侍卫顿时头骨碎裂软软倒地,势如猛虎的周泰又冲向下一个侍卫。
囚犯们立刻反应过来,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切不可让王府侍卫结成战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霎时间,剩余的八位囚犯犹如饿虎出笼,扑向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的王府侍卫,当即死伤惨重。
而这时贾龙阳握刀赶赴,雄浑气势宣泄而出,仿佛大风骤起,直接吹得两位武功低微体力孱弱的囚犯身形不稳,继而被三三配合的王府侍卫抓住机会,丢掉小命。
“贾龙阳!就让我来会会你的高招吧!”
武功最高的枯槁囚犯自认无法独自突破,便不得不与同为五重楼的贾龙阳对抗,否则再让他趁势杀几人,囚犯们便再无生路。贾龙阳豪迈一笑,长刀挥出,顿时有气机匹练相随,所过之处,沙石飞溅,在地上留下深深裂痕,直逼枯槁囚犯。而那人敢于贾龙阳叫板,当然不会一招落败,旋即施展更为凝实的真气与之相抗衡。
两位武功最强者如火如荼的厮杀者,其余囚犯和侍卫也是一番刀光剑影,唯有段平生所处之处,显得尤其宁静。
段平生拒绝了吴黑塔请战的想法,而是命令方才舍命告密的许伯达,前去协助贾龙阳,眼眸淡然,嘴角含笑:“如果你想在王府争得一席之地,便亲手杀几个给本王看看。”
闻言,面容朴实的许伯达没有多做犹豫,就咬着牙冲了回去,段平生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点头,而身入四重楼的许伯达一加入战团,立刻让侍卫们稳定局势,开始逐渐结成战阵与囚犯周旋。
光头周泰见得己方压力骤增,又察觉段平生周围的防卫不足,便有意向他靠近,而隔岸观火的段平生并未察觉,因为白衣影卫此时再度出言:“遥观战局,可有几分见解?”
才刚接触武道不久的段平生,眼力还十分浅显,哪里会有自己的见解,白衣影卫当即出言:“看出贾龙阳与其对手的区别了吗?”
段平生望向场间声势最为浩大的战斗,贾龙阳体魄雄壮,一把长刀虎虎生风,招招皆是力道,而枯槁强者则身形飘逸,气机荡漾,尽管一拳一掌看似柔弱,可暗中隐藏的破坏力,不弱于贾龙阳。
“此二人,一个种气膻中,是最为正统的炼体者,一身功夫都在体魄之上。而另一人,则走得是修玄者的康庄大道,丹田气海才是首要。”白衣影卫点出两人的不同,“别看二人同处五重楼,区别不过是贾龙阳炼体三境,而其对手为修玄三境,可单是这一境之差,便让武者气象大有不同。”
段平生微微点头,只从战斗方法与风格上他便清楚的发现,炼体者刚猛无比,而修玄者飘逸灵动。
“你再看许伯达与其对手!”
白衣影卫继续出言,段平生随即投去目光,只见许伯达正与一位囚犯斗得难解难分,相较之下,许伯达气势稳重,以拳掌御敌,而他的对手则注重身法,不断躲闪伺机而行。
“这两人皆是种气膻中的炼体者,但区别同样巨大。许伯达与贾龙阳一般,注重开辟膻中上路主穴,走力道杀路,专研手上功夫,而其对手则专攻膻中下路主穴,走逸道隐路,精通腿上招式。”白衣影卫又拿许伯达同贾龙阳比较,“贾龙阳与许伯达同途同路,却仍有些许不同,许伯达注重双手招式变化,而贾龙阳则追求体魄极限,因此两人外形才相去甚远。”
段平生望着许贾二人,轻轻点头,果然一个如农家汉,而另一个则似丛林巨猿。
白衣影卫并不想将炼体与修玄两大派别的所有区别讲清楚,因为留给段平生自己领会,才能记忆犹新,而他接下来要讲授的,便是化神者迎敌时,需要谨记的要点。
不过,周泰并不想让这堂实践授课如此平稳的进行下去。
侍卫统领周泰暗自靠近段平生的所在,精力一番血腥拼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露出狰狞獠牙,霎时间飞身而起,铁掌拍下。
光头暗中决定,今天就先把段平生杀了,然后找机会逃走,至于他和贾龙阳的仇怨,日后再了。看到段平生与吴黑塔站在一起,周泰不屑一顾,两个刚刚筑基的杂鱼而已,连他一掌都挡不下。
周泰死死的盯着段平生,冷冷笑道:“废物,给老子死吧!”
而他却忘记了白衣影卫的存在,不仅如此,后门暗巷槐树上,正有一人抚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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