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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俞吁咈4

        ?readx();        第四节

        一听李费如此说,吴明已有些迫不及待,他向陆汇等人挥了挥手道:“把李将军带下去。”一见李费色变,商羽坤笑吟吟的补充道:“陆队长,若是真能抓住李源,李将军可就立了大功,对有功之臣,我们可不能有所怠慢,找个好点的住处安顿李将军。”

        陆汇看了吴明一眼,见他不发一言,显然没有异议,于是行了一礼,应道:“是。”李费这才松了口气,在陆汇等一众亲卫的押解下,朝城下而去。

        吴明已有些等不及,牵了南望就朝城下而去。走了一程,却见商羽坤仍是慢腾腾的,连阶梯都没下,他不由急了:“商兄,我先去俘虏营了,你再不这么磨蹭下去,李源早跑了,我可不等你。”

        商羽坤道:“公爷等等。”他加快脚步从城头跑下来,然后道:“公爷这是要去抓李源?”

        吴明一呆,觉得商羽坤问得有些多余:“李源是黑甲军首领,其重要性自不待言,我去抓他,难道也有错吗?”

        “错是没错,”商羽坤沉吟了下,才道:“前段时间,我们抓住了连特省督屠鹏,公爷也曾招降过,结果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所获。李源的家室也在京都,他的恋家和孝心也是出了名的。当年李铁就是以其母病重为幌子,将其召回的京都。”

        商羽坤话中之意,吴明也懂。李源如此顾家,就算捉住他,多半也如屠鹏一般,不会轻易投降。既如此,那还折腾个什么劲?不过吴明却摇了摇头:“商兄,李源和我私交非浅。当年南征归来,也曾与他同生共死,如此算来,两人怎么也算故友。如今他陷身我军,若有个好歹,岂对得起自己良心?”

        良心,良心,又是良心。看来刚才和吴明一番长谈是白说了。商羽坤有些无语。眼见吴明去意甚坚,他想了想道:“有些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明心急火燎的道:“商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事,你说。”

        “就算能抓住李源,而他也愿意效力于我中西,不知公爷准备如何安排?”

        如何安排李源?商羽坤这话倒把吴明问住了,不由呆在了原地。是呀,李源是黑甲军统领,十一年前东汉南征,那时候自己还只是近卫营白虎队正,他就是四品建武将军了。两汉分裂后,他重建黑甲军,李铁对其多有倚重,其军职也是一升再升,如今已是从二品的镇北将军。而自己的定国公毕竟是虚衔,上得了台面的还是正二品的中西总督,两相比较,李源的军职和自己也相差无几。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道:“是呀,如果真能说服他,还真不好办。”

        商羽坤又道:“如果李将军真愿降,官职问题倒可以解决,毕竟有更日明将军的先例摆在那里。可公爷你想想,李源之强,在于骑兵,若真投降我中西,公爷也只有将他放在骑将的位置上。如此一来,将置简将军于何地?难道真将中西铁骑一分为二?如果真若如此,那我骑兵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也就散了,中西铁骑怕也难见昔日辉煌。”

        这也是最关键的,一山难容二虎,这在军中也是如此。黑甲军本对李源念念不忘,简飞扬这次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才让这群大爷稍微听话点,要真把李源招降过来,只要往军队里一放。李源什么都不用做,鲍夏经等人肯定会团结到他身边,就算左忧,其立场也是待定。而简飞扬就算对自己再忠心,难免不会有其他想法。如此一来,骑兵分裂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对于以骑兵为主力的中西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商羽坤的一席话,真如一桶凉水,将吴明浇了个通透,全身都凉了半截。他有些无可奈何的道:“那么以商兄的意思,我又该如何?难道对李源听之任之,让其安然逃离?”

        陆汇等人也已远去,周围更是一片静谧。商羽坤仍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让其逃离自是不可,以李源的本事,放回北汉无疑纵虎归山,凭空资敌。以属下的意思,莫不如装着糊涂……”

        说到这里,他将羽扇放在颈项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是要杀了李源!

        吴明面色发白,只觉有冷汗从额头上冒出。这商羽坤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杀起人来绝不手软,先前想杀屠鹏,如今连李源也想杀。他还未说什么,商羽坤已看出了吴明的犹豫,又劝道:“公爷,李源既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杀之,否则的话,早晚都是祸事。”

        这几乎是他劝说吴明干掉屠鹏的原话,不过吴明连屠鹏都不忍心加害,更何况李源。他有些不悦的道:“商兄,我都说了,李源和我也算故识,岂忍加害?”

        商羽坤道:“可是……”似乎还有话说。吴明也知道,若放任他说下去,恐怕又是一大堆理由丢过来,搞得两人难为情,连忙打断其话头道:“现在连李源的影子都没,谈这些言之过早。走吧商兄,我们先去俘虏营看看,看能不能将李源揪出来。”

        黑甲军这次损失极惨。由于食物中毒的关系,军队的战力掉得厉害。城破之后,更难组织有效抵抗,只得且战且走。可偏偏在这时候,又遇见城内富户组织的家丁护院阻截。他们少的十几人,多的几十人到上百人不等,纯粹东拼西凑而来,如果在平时,这群乌合之众自然难入黑甲军法眼。可黑甲军中毒后,战力大减,那又另当别论了。往往一大群黑甲军涌来,这些护院也不死拼,只用绊马索之类的阻上一阻,只等后面的追兵来到。从城西到城东,看起来路程不远,黑甲军却大多留在了这里。好在东门还在他们控制中,侥幸得脱的仍是不少,一场混战下来,仍有一万多人成功逃脱。这些残兵败将早被吓破了胆,加上李源不知所踪,更是风声鹤唳,军无战心。出城之后,那还能组织什么队形,一路朝京都而去,惶惶不可终日。

        自此,威震北地的黑甲军一败涂地,北汉手里也没了机动部队阻拦中西。只要吴明愿意,随时都可从大阿发兵,直取京都。北汉的政治经济中心,就如一只肥嫩的小白羊,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中西的铁蹄下。

        大阿几易其手,前几天虽没什么大碍,但今天却伤了根本。先是一大群人四处放火捣乱,房屋被焚者不计其数。后来中西军入城,黑甲军撤退,双方几万人在城内纵马狂奔,四处乱砍,杀了个不亦乐乎。到了这时,就算再好的军纪也不顶用,误伤在所难免。两人下城朝俘虏营而去时,城内火势虽得到了控制,但废墟周围仍有不少人啜泣。不用想,多半是亲友在乱军中丧生了。

        俘虏营就设在城北,由于降兵太多,早已人满为患。两人赶到此处时,就见一队队士兵手持长枪,在营地周围走来走去。看着一派森严,两人也不好乱闯。商羽坤跳下马,拦住其中一队士兵道:“我是商羽坤,请问辎重营左忧左将军现在何处?”

        作为头号谋臣,现在中西军鲜少不知商羽坤大名的,那士兵肃然起敬,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商先生呀,左将军正在里面处理公务,需要我给您带路么?”

        商羽坤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那士兵又还了一礼:“应该的,为商先生服务,是我的荣幸。”说话的时候,他有些惊疑的看了吴明身后的南望一眼,顿时面色一变,慌乱跪了下来:“公爷。”

        吴明连忙止住了他继续行礼:“起来吧,我和商先生临时有事,想见见左将军。”

        一见吴明亲自来了,那士兵更不敢怠慢,领着两人朝里行去。俘虏甚多,这本来是好事,可对辎重营来说,却是恰恰相反。这么多人需要甄别,筛选,都极耗心力。吴明找到左忧时,就见他正坐在一顶帐篷旁的小圆桌旁,趴在案上写着什么。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坐在一旁,人人手中都拿着个名册,大概在汇报工作。

        吴明和商羽坤把马交给了那个带路的士兵,向他们走去。走到他们面前时,左忧连头也不抬,道:“不要急,一个营一个营的来,疏漏不得,先在一旁等着。”

        吴明叫道:“左将军。”

        左忧抬起头,一见是吴明,顿时吓了一跳,站起来满脸慌色:“属下不知公爷驾到,以致失礼,死罪!”

        在火把光的闪烁下,左忧满脸憔悴,眼中更有根根血丝,十分抢眼,吴明有些过意不去,那还有闲心去责怪他。眼家其他几个将领也要站起来,他连忙道:“大家不必多礼,坐下说。”

        左忧依言坐了下来,仍有些不安:“这么晚了,公爷来找末将,所为何事?”

        吴明也在旁边拉个根凳子坐了下来:“左将军,你这一天下来,可曾见到过李源?”

        左忧有些疑惑的看了吴明一眼:“李源?他不是带领黑甲军撤了么,公爷来问我做什么?”他突的面色一变:“公爷意思是说,大人在俘虏营里?”

        他口里的大人,就指李源。吴明就在当面,这本来是极失礼的行为,不过他也清楚左忧脾性,自不会为难,点了点头道:“我们得到消息,是有这个可能。”

        左忧站了起来,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俘虏营一眼:“我们甄别了一整天,并未见到过大人……”

        吴明陷入了沉思:“这倒是奇怪了,难道李源就这么飞了,或者说李费根本在骗我们。”

        商羽坤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公爷,要想甄别李源,其实也简单。”吴明转过头,看着他道:“商兄请讲。”

        商羽坤微微一笑:“公爷别忘了,李源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左目已残。这种人想要藏身俘虏中,又想隐藏自己身份可不容易,仅有一个去处去得。”

        吴明还未说话,左忧已失声叫了起来:“伤兵营,商先生的意思是说,大人藏身在伤兵营中?”

        商羽坤摇了摇羽扇,大为得意:“正是,残了一目可不好伪装,也只有伪装成伤兵,李源才可能掩盖其特征,做到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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