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的瞳孔从涣散逐渐聚焦，好似从他的回忆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我的故事，马库斯。”菲利普对马库斯说道：“我此前说我是霍夫曼女士的仰慕者，这并不是谎言。”

        “虽然，我心中的上帝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上帝......但霍夫曼女士仍就像我心中的天使一样，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对我伸出了援手。”

        “我受到了她的感染。所以，我之后就立志成为像她这样的人，像她这样可以给予他人帮助的人。”

        “随后，在一些机缘巧合之下，我在暴雨落下之前加入了人联，并成为了他们的一个外勤人员。”

        “我与你来自同一个时代，马库斯。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在来维也纳之前，就已经去过我的家乡了。那里的建筑还像以前那样，但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和我记忆里的模样相比，都有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而最大的不同是，那里完全没有了我、和我母亲生活过的痕迹。”

        听了菲利普的话，马库斯若有所思。

        菲利普没有再说什么，术阵的构建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他需要集中所有的精力。

        在秘术的催动之下，从双脚开始，他的身躯逐渐化为最精纯的灵能，灌输到了虚空中的术阵纹路之上。

        纹路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地亮起，勾勒出了一个无比复杂的图案。

        这个图案散发着巨大的威压，好像里面蕴含着庞大无比的能量。

        霍夫曼的身躯漂浮起来，落到了术阵的中心。

        “霍夫曼女士曾经救了我一命。即使她已经忘却了这一件事情，忘却了她曾经拯救过的那一个狼狈的人。”

        “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

        “今天，我将偿还这一份恩情。”

        “【复生】。”

        伴随着菲利普的话语声落下，霍夫曼心口的血洞逐渐开始愈合。

        那个贯穿心脏的弹孔开始消失，血肉中蔓延出细密的血丝，在伤口处交织缠绕。

        淡紫色的灵能开始在伤口处附着，好似在融入霍夫曼那失去生机的躯体之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能量的消耗，一个声音清晰而又富有节奏地在房间之内响起。

        “咚、咚、咚......”

        这是霍夫曼心跳跳动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马库斯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紧张地看着自己导师那紧闭着的双眼，心中盼望着奇迹的出现。

        “唰——”

        “吸——呼——”

        霍夫曼睁开了眼睛，发出了急促的呼吸声。

        “我这是......”她看着自己身周的术阵，眼中满是迷茫：“我不是死了吗......”

        “我记得，我挡下了射向海因里希的子弹，然后将纸条交给了马库斯......”

        “咳......”

        她感到疼痛在从心脏处开始，在身体内蔓延。

        “别动，霍夫曼，毒药还在你的身体内，我会马上着手清除。”

        “好......等等，菲利普？！”

        霍夫曼偏了偏头，看向了菲利普声音传来的地方。

        随即，她的眼中充满了震惊。

        “你这是什么情况？”

        即使霍夫曼见多识广，她也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明她的记忆中清晰的留存着毒药作用时的疼痛，残存着子弹穿过胸腔的刺痛，遗留着死亡时的恐惧与空虚......

        她大抵是已经死了。

        可现在为什么她还有意识？

        而又为什么，旁边这个蓝色的、有着两个眼睛的不明漂浮物，会发出菲利普的声音？

        她大抵是疯了。

        “......”

        菲利普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霍夫曼和周围的环境释放了几个【净化】。

        还是马库斯回答了霍夫曼的问题。

        “霍夫曼女士！”马库斯激动的声音在霍夫曼的耳边响起：“你真的回来了！”

        “嘶......”霍夫曼被菲利普从半空中放下来，重新站到了坚实的地面上，稍稍远离的马库斯：“马库斯，你太大声了......”

        “对、对不起，霍夫曼女士......”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菲利普他......”

        “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马库斯小声地对霍夫曼讲述了刚才菲利普对她讲的故事，并说明了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是么......”

        霍夫曼听完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确已经忘记了当初顺手救下的那一位少年，更是没有想到当初的义举，会在今天化作自己生命的良药。

        她此时看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身躯，化作一个初具人形的亮蓝白色能量体的菲利普，眼神有些复杂。

        他的确做到了当初所说的“报答”。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报答”。

        就在她平复着复杂心情的时候，一阵枪炮声从远方传来，并越来越靠近。

        紧接着，伴随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数个身着残破战甲的身影就随着穹顶掉落的点点碎石，跳进了舞台下方的空间内。

        其中为首的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大金属箱子。

        “菲利普，我们的防线被攻破了，勿忘我直接带领重塑的部队进攻我们的防线，不过我用炸毁部分大厅稍微阻挡了一下他们的进攻......卧槽？！”

        陆远看着化作灵能聚合体的菲利普，直接瞪大了双眼。

        “你、你用【薪柴】了？！”

        陆远的声音中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怒气：“胡闹！这样子你必死无疑！可能连首席都救不回来你！”

        “【血】、【躯】、【忆】、【魂】，你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到【魂】？”

        “差不多。”菲利普冷静的声音从灵能聚合体内传来：“到了【魂】的一半了。”

        “我的记忆很快就会消散，灵魂也会化作最精纯的能量。”

        “但是我可以为你们做最后一件事情。”

        “等等，你要干什么？！”陆远试图阻止菲利普：“你还没有到【魂】的终点，首席还可以将你救回来！”

        “难道什么事情都要麻烦首席吗？！”菲利普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感情：“况且，我应该是等不到首席了。”

        “如果我现在不出手的话，你们都撑不过重塑和狂徒的进攻。”

        他将“目光”投向霍夫曼，似乎是在怀念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又似乎是在向她告别。

        接着，他喃喃自语道：“听说，我现在这个状态，是首席从一个外星种族内得来的。”

        “这原本需要两个高阶灵能者才能达到的形态，被首席经过修改之后，搭配秘术，可以让我们体会这种强大又脆弱的形态。”

        “那个外星种族，似乎称这个形态为【执政官】。”

        菲利普的手中开始凝聚起强大的能量。

        “我还听说，这个形态下的攻击，要喊出这一句话......”

        ......

        在坍塌的小半个大厅之外，不断有异样的声音传来。

        那是重塑和受他们控制的狂徒在试图打通通往内部的通道。

        而在外面部队后方的勿忘我推了推眼睛，看着几乎被毁的歌剧院，眼里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寒芒。

        阿尔法小队......当初就是他们和那个该死的人联首席，在瓦尔登湖破灭了他的计划。

        现在，在阿尔卡纳的援助之下，他终于有机会彻底杀死他们了。

        就在他想象着将阿尔法小队揪出来灌入毒药的美妙场景时，他后背的汗毛竖起，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短途传送术式离开了此处，到达了数条街区之外。

        他身旁的重塑门徒看到老大突然离开，顿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用疑惑了。

        一道毁灭性的能量柱，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伴随着逸散的电弧，从碎石之后呈直线射出。

        而伴随着这一道攻击，还有一道响彻天地的声音 ：

        “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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