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台边的咖啡馆门口的小桌旁。

        “天呐……这就是……奥地利的国宝！”

        马库斯看着眼前盘中的精致糕点，忍不住眼睛放光：“醇厚绵密的巧克力蛋糕胚，层次分明的淋面，恰到好处的杏子酱……”

        “1832年在天才学徒弗朗茨·萨赫的手下诞生，闻名于世的维也纳甜点，萨赫蛋糕！”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她拿着叉子，对着菲利普给她点的小小礼物犹豫着。

        “我要怎么切开呢？”

        “如果我竖着切，一定会造成挤压，损失蛋糕胚的绵密感。如果我横着切，又无法品尝到精妙的杏子酱夹层……”

        “如果我一口吞下……不不，这也太粗鲁了。这在福利院也是会被呵斥的。”

        “我得再留心观察，好好想想。也许还有什么是我漏看的……”

        “仔细回忆你受过的训练，马库斯职员！这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一定不能因为激动失去分寸！”

        但是，一把叉子已经落下。

        霍夫曼女士精确而无情地把萨赫蛋糕切成了两半，她亲爱的导师帮助她做出了决定。

        “怎么了吗？”霍夫曼不明白马库斯在犹豫什么，明明只要切开、吃掉就可以了......

        “没、没什么……谢谢您帮我做出决定……”

        仍保留了部分绵密感与一半杏子酱夹层的国宝被马库斯送入口中。

        “……唔呜呜……”

        “……你为什么眼角含泪，马库斯？”

        “因为……这份蛋糕……实在是太甜了……”

        而她对面的菲利普就没那么多的犹豫，直接竖着将其切除了一小部分，随后用叉子将其送入嘴中。

        菲利普享受着嘴巴里绽放开来的甜蜜感，嘴角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擦了擦嘴，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人说道：“霍夫曼女士，很高兴见到您。”

        “说实话，您给我的感觉，和我在资料上看到的内容很不一样。”

        “哦？”霍夫曼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倾听的姿势：“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呢，菲利普先生？”

        “您比照片上更加美丽......您身边的马库斯小姐也是。”

        霍夫曼笑了。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但至少它听起来很舒服。

        “非常感谢您的夸奖，菲利普先生。”

        她先是笑着收下了来自菲利普的夸奖，随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向着菲利普问道：“但是，菲利普先生，我并没有收到会有人联方面的专员来迎接我们的消息。”

        “不知道您是为什么......”

        霍夫曼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很仰慕您，霍夫曼女士。”菲利普从公文包内取出了一张霍夫曼此前行动时被人记录下的照片：“我一直希望能够见您一面。”

        “而这次，我得到消息，您和您的学生即将来到维也纳执行追踪重塑之手的任务，这给了我一个见到自己偶像的机会。”

        “如此天赐良机，我自然不会放过。”

        “当然，我也是刚上任维也纳，对此地并不熟悉。或许我可以加入你们的行动，这也有助于我更加了解这一座城市。”

        “我可以为您的行动提供一些战力上的帮助。”

        “......”霍夫曼一时没有回应。

        这倒不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粉丝，况且对面这个人都说不好是不是自己的粉丝。

        她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问道：“......基金会的过往行动资料都属于机密信息，您不应该可以拿到，菲利普先生。”

        “而且，我并未说过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追踪重塑之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呵呵......”菲利普轻笑了一下，回答道：“基金会的情报，至少是总部的情报，对于人联而言近乎单方面透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请您放心，霍夫曼女士，我对你们没有丝毫恶意。”

        他在仔细研读了繁星发给他的任务简报之后，惊奇地发现，霍夫曼两人和他所调查的可能是同一件事情。

        自此，他就有了一个想法，从单纯公事公办的会面，改为了深度合作的邀请。

        相比于在此地耕耘了多年的基金会来说，人联在维也纳并不占有情报优势。

        而此地的基金会分部，也不一定会鸟人联的情报共享请求。

        因为世界在明面上，还是由基金会作为正道的主导者，而不是人联，这是当初两个组织签订条约之中的重要一条。

        目前人联并不具有控制整个世界的能力，万一来了一场暴雨，整个世界除了几个特殊的地方不会被回溯之外，其余的地方都会被来自天空的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而存在了百年的基金会就几乎没有这个顾虑，他们可以通过长久以来的、总部对于分部的绝对掌控，来达到迅速在新时代控制世界局势的能力，这是人联所办不到的。

        人联对于基金会的总部有着一定的掌控能力，但对于分部来说，面子可能就不那么好使。

        至于通过总部来间接获得分部的支持......菲利普觉得行政官会让他滚。

        行政官没那么多的时间去帮他和康斯坦丁扯皮。

        因此，菲利普如果成功和霍夫曼二人进行协同调查的话，他就可以借助此地基金会分部的情报搜寻能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在此过程中，霍夫曼又可以完成自己此行的任务，可谓是一举两得。

        “......”

        霍夫曼听了菲利普的回答之后，久久地没有出声。

        良久之后，她才说道：“这......真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但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不过，我似乎没有拒绝你的理由，菲利普先生。”

        她站了起来，向着对面的菲利普伸出了手。

        正如菲利普所言，他的加入可以为霍夫曼和马库斯提供战力上的援助。

        以霍夫曼的丰富经验，她当然可以看出来这个“菲利普先生”，根本不是什么“人类科学主义联盟驻维也纳的负责人”。

        哦不，也可能真的是什么“负责人”，反正这个也就是人联一句话的事情。

        一个人的面部表情、动作习惯都可以进行伪装模仿，但是一个人的气质、眼神、和一定的身体特征，就不是能够这么轻松改变的了。

        手上淡淡的老茧痕迹、锐利的眼神......这些都说明了他受过一定的作战训练。

        再结合他伪装的行为，据霍夫曼猜测，这位菲利普先生有可能是一名特工，受过精锐战斗训练的特工。

        目前霍夫曼和马库斯两个人调查有余，但作战不足......在此地的剃刀小队有着自己的任务，无法前来帮助霍夫曼两人。

        所以，为了应对有可能存在的与重塑的作战，霍夫曼决定同意菲利普的合作邀请。

        正在一旁专心吃着萨赫蛋糕的马库斯看到自己的导师站了起来，连忙跟着起立，甚至嘴边还挂着一些奶油。

        她刚才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可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小马，根本听不懂两个人暗处的交锋，所以她就在那里品尝着萨赫蛋糕，直到霍夫曼的突然起身。

        菲利普同样站起来，轻握住霍夫曼右手的前半端，略微摇晃了两下，笑着回答道：

        “合作愉快，霍夫曼女士。”

        “我们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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