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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黄沙掩埋不住罪恶,1986年农安县大岭村“9·12”凶杀案

        1987年5月26日上午,一队刑警出现在吉林省长春市农安县三盛玉镇以北二十里处这片空旷的土地上。他们前面,走着一个戴手铐的中年人,他低着头,慢慢走着,每迈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那么沉重,在一个不大的沙坑前,他站住了,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就在这儿。”

        挖掘开始了,沙土被一层层挖掉,挖到两米深的时候,一具男尸显露出来,死者名叫李国昌。由于沙地异常干燥,这具埋了9个月的尸体并未腐烂,当法医揭下裹在尸体头上的塑料布时,那戴手铐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死者那未完全闭合的眼里射来的一束仇恨的光,他的脸抽搐了几下,浑身一阵发冷,扑通一声瘫倒在沙坑边。

        而此时此刻,在距此地一百三十华里的农安县公安局看守所,他的妻子,也是死者生前的妻子姜丽侠正在艰难地吞咽第一口金黄的窝头……

        三盛玉镇大岭村这地方不算太富裕,然而,人们却乐于用粗糙的双手摆弄那黑乎乎的纸牌。李国昌、姜丽侠夫妻更是乐此不疲。熟能生巧,因经常通宵达旦切磋研究,李氏夫妻玩牌技术大有长进。仅半年功夫,在大岗一带已是小有名气了。于是,各路赌徒都慕名前来,一时间,李国昌那两间小土房门庭若市,煞是热闹。

        然而,他们自己也不曾想到,他们这对共同生活了10年的夫妻,这个有着两个乳子的四口之家,已经因此而祸星高照了。

        邹喜贵,在大岗的百姓中,这个名字是同赌博、酗酒、无赖等种种恶名联在一起的。1982年,他那善良而软弱的发妻因不堪他的虐待,服毒自杀了。从此,这个37岁的不知法律为何物的男人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扔下四个年幼的孩子,每天东走西奔。

        物以类聚,邹喜贵自然是经常出入李国昌家中。除了纸牌,邹喜贵的眼睛还时常溜向小他10岁的姜丽侠。姜丽侠自然明白这眼光的含意。邹喜贵发出的信息很快收到双倍的反馈。于是,水到渠成了。1984年冬的一天傍晚,邹喜贵来到姜丽侠家……

        邹喜贵和姜丽侠勾搭成奸后不久,作为丈夫的李国昌便知道了全部奸情。

        按通常道理,事情就该就此了结了。可李国昌非但没有严加制止,反而与邹喜贵的关系越发亲近起来,对自己老婆和邹喜贵的关系,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邹喜贵来到他家,搂着姜丽侠睡到炕头,他则平心静气睡在炕梢。是他的愚昧、自私,使他容忍那对男女在他眼皮底下干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他以此来换取一点可怜的好处。缺钱花就去邹喜贵那里借,想酒喝就去邹喜贵那里要。这实际上是一种交易,更是一场悲剧。

        如果说李国昌就是这场悲剧的牺牲品的话,那么,他自己就是这场悲剧的导演之一。

        有人说欲壑难填。对贪得无厌的邹喜贵和心狠手辣的姜丽侠来说,李国昌的存在对他们总归是个障碍。

        1985年初春的一个下午,在姜丽侠家,邹喜贵拉着她的手,不无惆怅地说:“咱们要是能总在一起该有多好。”

        “那还不容易?把他整死不就得了。”姜丽侠轻松又干脆地说。

        这正中邹喜贵的下怀,他已久有此心,只是不敢贸然说出而已。没料到姜丽侠这么善解人意。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怎么整呢?”他确实还没谋算好如何下手。

        姜丽侠的主意却是现成的:“给他弄点耗子药吃就完了,明天我去买!”

        这个女人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去三盛玉镇花去两角五分钱买回五包鼠药。可这劣质鼠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怕掺进饭里被李国昌发现,没敢用。

        死神这次虽然与李国昌擦肩而过,可始终没离开他的左右。

        此事过后的两个月,邹喜贵给了姜丽侠五个蝎子,让她想办法给李国昌吃下去。结果,这五只蝎子在姜丽侠那里放了半个月,姜丽侠怎么也没想出办法让李国昌把这五只怪模怪样的虫子弄到肚子里,她只好把它们扔掉。

        两次没有得手,他们又商量了一个趁李国昌睡觉之机,用电打死他的办法。可偏偏在最紧要关节,姜丽侠拧灯盖的时候,她害怕了,不是怕别的,是怕弄不好自己被打死。李国昌再次逃过一劫。

        转眼到了1986年,姜丽侠和邹喜贵又有了一次暗算李国昌的好机会。这年5月,李国昌要去长春干活。姜丽侠兴冲冲去找邹喜贵告诉他这个消息。邹喜贵乍一听还不怎么高兴。

        “他要是去了还怎么干掉他?别让他去!”

        姜丽侠看着怒冲冲的邹喜贵不紧不慢说出一番道理来:“这几天他胸疼,我弄了几包七厘散,咱们往里掺点毒药,给他拿去吃,他吃了,死在外面,咱们不就没事了?”

        邹喜贵一拍大腿:“这招儿太他妈绝了!我弄耗子药!”

        姜丽侠去邹喜贵家取耗子药,掺到七厘散里,打发李国昌上路后,她便和邹喜贵在家翘首等待好消息。一直等了52天,等回来的却是李国昌这个大活人。

        原来,李国昌这人最讨厌吃药,他把姜丽侠给他的几包七粒散扔了。李国昌从长春回来后,依然时常胸疼,邹喜贵便又给了姜丽侠几包安眠药。姜丽侠连哄带逼,李国昌才吃了一包“专治胸疼”的药。结果,迷迷糊糊睡了两天,醒来后他再也不肯吃这“破玩意儿”。

        按迷信的说法,李国昌是命不该绝。但既然是邹喜贵和姜丽侠下了决心,就非干掉他不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丝毫没有使他们的良心(如果还有的话)受到震动,没有使他们的行为有所收敛,反而使他们更加心急火燎、更加恼羞成怒,更加疯狂谋划。他们磨刀霍霍,窥视着下手的机会。

        1986年9月,机会终于来了,李国昌要出去偷剪马尾了。李国昌除了耍钱,有时还在前村后屯干点偷剪马尾的勾当,因为这东西很值钱。9月份,他又准备出去干这营生了。姜丽侠那双不大的眼睛确实很毒,她一下就看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她匆匆赶到邹喜贵家,在他家的炕头上,一个阴谋酝酿成了。

        这次,李国昌是在劫难逃了。

        1986年9月12日晚9点多钟,在李国昌家那不十分干净的土炕上,李国昌已在炕梢睡去,他8岁的大儿子和3岁的小儿子也在炕中间发出香甜的鼾声,姜丽侠没脱衣服也没睡,她在等待邹喜贵的到来,按事先约定,她给他留了门,只要他从那扇门进来,一切就都完结了。

        大约10点钟左右,邹喜贵拿着一根二尺长的木棒,蹑手蹑脚溜了进来。

        “睡了?”他悄声问姜丽侠。

        “睡了。”她满有把握地点点头,于是,他向李国昌扑去。而她,则下意识地把脸转向了墙壁。邹喜贵举起手中的木棒,用尽全身力气向那熟睡者的脑袋砸去,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李国昌的脑袋血流如注。

        邹喜贵扔下木棒,拖起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的李国昌,这时,姜丽侠也下了地,邹喜贵把李国昌拖到外屋,把一根麻绳拴在他脖子上,自己拽绳一头,姜丽侠拽另一头,两人都使出全身力气,李国昌一蹬腿,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李国昌被害后,姜丽侠一直施烟雾,制造假象。她在屯邻中散布说李国昌去黑龙江马城子他姐姐家脱土坯去了。她对党支部书记说:李国昌采蘑菇去了。在李国昌的姐姐家,她又说李国昌马尾去了。而此时,关于李国昌的失踪,屯邻们已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了。

        1987年4月3日,姜丽侠正式搬到邹喜贵家“过日子”去了。他们以为风平浪静了,以为那死者的冤魂不会拽上他们了。

        然而,他们想错了!公安机关的网,此时已撒下了。

        4月末,三盛玉派出所就向刑警队反映了有关李国昌失踪的一些情况。刑警队相当重视。5月初就开始派出侦察员对此进行调查。

        5月19日,李国昌的哥哥李肖,姐夫侯是元来到县公安局报告李国昌失踪的情况以及他们的一些看法。刑警队的侦查员此时把调查来的所有情况进行综合分析,认为极可能是一起合谋杀人案。

        5月25日上午,市、县公安局的两辆车开进大岗村,邹喜贵和姜丽侠同时从家被带出,分别接受讯问。当日下午,姜丽侠已无力抵抗了,她首先交待了伙同邹喜贵暗害李国昌的经过,但她说不准具体埋尸地点,可埋尸的邹喜贵却拒不交待。

        面对这种情况,刑警队的同志们果断地将他押回到县局加大审讯力度。当他再一次被带到审讯室后,在大量证据面前,他不得不低下那颗罪恶的头……

        1987年6月3日,农安县人民检察院正式批准以杀人罪逮捕邹喜贵和姜丽侠。这对男女最终用自己那双染着血污的手为自己肮脏的灵魂和肉体掘出了深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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