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湖北十堰市军分区大院的王思秀,已年逾花甲。是一位慈祥、善良的老军嫂。老伴早年参军,曾是军分区的老领导,已去世多年。王思秀因为待人热情、心地善良、慈祥和蔼,在军分区大院人缘很好。她的儿女们都很孝顺母亲,两个孙子常常伴随奶奶左右。王思秀每天都享受着天伦之乐。然而巨大的不幸却突然从天而降。
1998年5月6日下午5时40分,王思秀的外孙子小晶晶放学回到姥姥家,敲门没人应声,就回家告诉了妈妈。他的妈妈戴建华听了以后,眉头紧锁,感觉奇怪。她知道母亲是不轻易长时间离家的,孩子叫门没人开,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匆忙赶往军分区大院,打开母亲的房门以后,发现母亲四肢朝天,仰面躺在小卧室的地上。双目圆睁,早已死去。
女儿知道母亲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以为是急病未治而猝死。便立刻通知大哥和大姐,一家人陆续赶到后,很快把老人抬到另一间卧室的床上。经过商议,便开始给老人料理后事。两个女儿迅即为母亲更衣,穿戴整齐。
这个军旅之家霎时笼罩在一片悲哀之中。邻居们对王思秀的猝死也都表示了关切和悲伤。
正当儿女们含泪为老人的丧仪忙碌时,时任市交警一大队教导员的二女婿王连章匆忙由外地赶了回来。他走近岳母的遗体前向她做最后的道别,只见平时慈眉善眼的岳母,死后却双目含怒,面部表情异样。凭着他从警十几年的直觉,觉得如此匆忙地处理老人后事不太妥当。便建议去派出所报案,请法医检验以后再作打算。
当晚9时10分,报案电话由“110”传到了有关部门。茅箭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和朝阳派出所立即派员赶到现场。一时间军分区大院人声鼎沸,一片哗然。因大家都很关切老人的死因,所以很多人滞留在现场不肯离散,侦查人员只能就势开展工作,经法医对尸表的检验发现:死者面部有表皮挫伤,右手背有擦挫伤,颈部有掐痕和绳索勒痕,瞳孔放大,角膜有大量出血点。由此断定死者纯系他杀。
在场的公安局长听了法医的尸检报告后,迅速下令,封闭了整个现场。由于围观者众多,现场遭到了严重破坏,给勘察和搜取痕迹物证带来很大困难。但技术人员想方设法对现场所有物品进行了全方位的检验。次日凌晨4时20分,首次勘验结束。
七日,天刚泛白,技术人员又携警犬对现场外围再次做了认真细致的搜索,但没有发现重大线索和有价值的物证。新闻媒体很快将此案做了报道,老军嫂被害的消息迅速在车城传开。大街小巷议论纷纷,军分区大院的人们几乎全都生活在阴森和恐怖之中。各级领导对此案都非常重视,又由于受害人住所位置的特殊性,市公安局领导要求“认真勘察,全力侦破”;市委书记批示“请公安局组织强有力的专门班子,全力以赴,快速侦破此案。一定要为老军嫂报仇,全市人民在期待着你们”;省军区和省公安厅分别给市公安局发来传真,询问案情。省公安厅还将此案列为督办案件。
领导上的重视,上级的指示,社会上的舆论,都更加坚定了侦查人员破获此案的决心。公安局成立了侦破领导小组,分局从各路调集了40多名精兵强将投入此案的侦破工作,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坐镇指挥,侦查工作全面展开。
5月7日上午9时,案件讨论会在朝阳路派出所召开,市局领导、参战干警和军分区有关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
在会上法医首先对死者死因作了详细说明:死者系被他人勒颈窒息而死。从死者的面部、颈部及双臂和手背上的擦挫伤及皮下出血来看老人生前曾做过反抗。死亡时间约在最后一餐的3个小时以后,即5月6日下午3点左右;罪犯使用的作案工具是一条勒颈用的绿色塑料绳。
痕检人员对现场也作了详细介绍并按勘察中发现的问题作了客观的分析:
第一,现场所有门窗、铁锁均完好无损,排除了撬门拧锁和翻窗人室的可能;
第二,在死者倒伏位置附近有物品如拖鞋等散落在地上,墙壁上有擦划痕迹。再加上死者身上也有明显擦挫伤,可以断定死者与罪犯有过拼斗过程;
第三,现场物品翻动不大,罪犯用死者钥匙开柜掠取物品,说明作案人非常熟悉死者家庭环境和生活规律;
第四,从勒死者颈部的绳索被藏进死者的内衣看,罪犯胆大心细,从容不迫,早有作案准备;
第五,整个作案过程应是先杀人,后开柜窃取钱财,杀人抢劫,目的明确。据死者女儿反映,因其母年事已高,为防不测,平时家中至少存放5000元以上的现金,但此时家中已无现金,估计已被罪犯抢走;
第六,从死者居住场所位置特殊以及死者平时防范意识很强等方面分析,陌生人很难进入室内,所以可排除流窜作案的可能。
综合上述各点,做出了如下判断:1、此案系熟人所为,并且只有一个人;2、罪犯在作案前经过了充分准备;3、此案为入室杀人抢劫案。
根据调查走访和现场勘察所获,专案组做了认真研究,按照划定的范围制定了相应措施,很快各种线索便不断反映上来。
案发次日上午9时死者女儿反映说,她母亲的远房外甥沈家兄弟曾来过这里,对她家环境和一些情况比较熟悉,还曾和她母亲借过钱,至今未还。
据此,将沈家兄弟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沈家的长兄名叫沈书应,24岁,初中文化,郧西县马鞍乡余树村人。现在十堰打工,租住在三堰;其弟沈书学,23岁,初中文化,无业,现租住十堰,具体地址不详。
专案组对警力作了初步安排,以派出所为基础,刑警队为主力,全市撒网,重点出击。
5月7日,专案组兵分两路日夜兼程赶往马鞍乡余树村5组,当晚12点即将沈氏兄弟的住处包围,但他们没在那里,扑了个空。
侦查员迅速就地展开调查工作,很快从沈母处得知,沈书应的女友王小丽在十堰宾馆上班。专案组立即控制了王小丽。经耐心说服教育,王小丽同意带路去沈书应的藏身地——三堰夹皮沟。但当侦查人员赶到那里时,已是人去楼空。侦查员马上又带着王小丽直扑十堰老街沈书学的住处,于3点10分将沈书学抓获。并从他的住处搜出与杀人现场相同的塑料绳一根。
审讯室里,沈书学显得十分镇定。面对审讯,对答如流,没露出一点破绽。就在这时又有人反映沈书应又去了杨家沟,详细住址不清,一时难以找到。但从其原住处也搜出与现场相同的一根塑料绳索。
为了抓获沈书应迅速调集了50名民警,对杨家沟进行全面突击清查,依然没有抓获。但大家没有气馁,又抓住王小丽与沈书应的特殊关系,对他实行诱捕。狡猾多端的沈书应几次改变与她见面的地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巧妙周旋,终于在三堰长途汽车站院内将其抓获。
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同时,现场复查及物证处理工作也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5月7日上午,技术人员在死者亲属陪同下再次对现场进行复检。提取了22件可能被作案人翻动过的物品,力求从这些物品中找到蛛丝马迹。为了尽快将所有物品处理完毕,技术人员充分利用现有设备,从所提取的物品上分别利用刷显、熏显及多波段光源提取了指纹12枚。为迅速辨别其真伪,技术人员又将条件较好的指纹和包括死者在内的共32名亲属的指纹全部输入微机,进行指纹自动比对。很快排除了其中较为清晰的9枚指纹;另外三枚因残缺无法检索。
痕检员只好将这3枚残缺指纹与32名死者亲属的指纹逐一比对排除,最后认定从衣柜中的一个军功章盒上面提取的残缺指纹,极有可能为作案人所留。从而为该案的突破奠定了基础。
沈书学落网后并不知道沈书应也很快被抓获。这就为各个击破提供了有利条件,决定对沈书应实行“冷处理”,首先在心理上给他造成压力。这时的沈书应表面上也是若无其事,毫无惊恐和惧怕,具有一定的反审讯心理素质。审讯继续僵持着,正义与邪恶在无声中进行着激烈的较量。
正当审讯工作缓慢而艰难地进行时,技术队的痕检人员也在紧张地将沈氏兄弟的指纹与现场指纹做认真比对。因现场指纹条件较差,检验难度很大。经过通宵达旦的比对检验,终于有了结论:现场军功章盒上的那枚残缺的指纹系沈书应右手拇指所留。
这一消息很快鼓舞了专案组,审讯人员胸有成竹地再次对二沈展开了强大的攻势。在铁的证据面前,沈书应只得供认他利用亲戚关系骗王思秀给他开了门,入室杀人抢劫现金5000多元的犯罪事实。
沈书应交代:他于1998年来到十堰,曾多次到过王思秀家。并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后租住夹皮沟。王思秀曾帮他介绍工作,在邮电局做临时工。干了三个月以后,他嫌工资低便辞职了。由于无固定收入,又追求奢侈生活,便不择手段地捞钱。于是就把手伸向了曾经爱他、帮他的恩人——大姨妈王思秀的身上。
作此案前,沈书应曾多次盗窃均未得手。当他与同在十堰打工的弟弟商量打算抢劫时,两人一拍即合。开始沈书学计划合伙去偷,沈书应则说偷窃太难,容易被人捉住,不如去抢,可到哪儿去抢,去抢谁?沈书应稍加思索就想到了军分区大院里的那些老人们。目标确定以后,两人便多次到军分区大院去踩点、观察。
首选对象是王家对门的田宝芳。田家儿子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收入丰厚。两人分别准备了一根长约60公分的塑料绳,两端均打成活结,以备勒颈之用。4月25日下午3时,两人携带作案工具来到军分区大院,正当他们敲门准备入室作案时,发现田宝芳家又多了一位保姆,沈书应觉得保姆年龄还太小,突然生出的理智促使他又退了回去。他的弟弟沈书学说他心太软,办不了大事,狠狠对他进行了一番“开导”。
4月30日上午9时,两人再次携作案工具来到田宝芳家,正遇老太太的儿子在家,又一次作案未遂。
邪恶念头和私欲的膨胀刺激了沈书应铤而走险的决心和胆量。两次作案未遂后他竟把加害的对象指向了曾经给予他帮助和关爱的姨母王思秀身上,沈书学曾考虑到是亲戚有过犹豫,所以他没有和哥哥一起去打劫自己的姨妈,但答应在家等候消息。
5月6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军分区大院里的老人们怡然自得,自由自在。下午2点左右,沈书应独自带着绳套来到军分区大院4号家属楼3楼王思秀家门前,见四周没人,便敲开了王思秀家的房门。沈书应进屋后,郑思秀便到阳台上做家务。忽然,她听到身后异样的呼吸声,便本能地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沈书应两眼充满了凶光,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伸出双手凶残地掐住了王思秀的脖颈,直至她不再反抗,他才松开了手。
沈书应定了定神后,从王思秀的身上搜出了钥匙,很熟悉地打开了柜门,找到了藏在里面的5000多元钱。临逃现场时,他惟恐王思秀不死,又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套在了王的脖子上猛勒,直到确认王思秀已经死亡才肯罢休。并将外露的绳索藏在王的衣领内,锁好了房门后匆匆离开大院。沈书应径直走到附近的电讯局用刚刚抢来的赃款买了一部手机和bp机,又到五堰商场买了一件衣服,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沈书学的住处,对他叙述了作案经过,给了他200元钱便走了。
沈书应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回到三堰不敢在原地留宿,当晚便购置新床、新灶,住进了杨家沟一姓李的工人家中。
在铁窗内,沈氏兄弟自知罪孽深重,表现了忏悔和痛苦。但法律是无情的,1999年12月30日,十堰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沈书应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沈书学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15年。两名罪犯都为他们的罪恶行径付出了应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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