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心情也不好！”班布朗忘不了揶揄他。

        “少啰嗦。我还没问你的，不要当我不懂生物学。之前你曾提出很经典的理论，但据我所知，现代生物学可不这样认为。就化石证据表明，动物与植物是共同进化，早期单细胞生物是没有动物或植物区别的，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才有一部分进化成原始藻类植物，另一部分原始的单细胞生物则逐渐演变成单细胞的原生动物，再由单细胞的原生动物进化成多细胞的腔肠动物。如果是这样的，又何来植物进化成生物的观点？更不要提人进化成树！”马宏口述得又快又清楚，显然与他所说早就懂不相宜。

        “看来你没少做功课，确实如此。但你想过没有，原始的单细胞生物该怎么定论？这一名词是科学界用来区别动物与植物，但站在外人观点上，原始单细胞生物的形态，更接近植物。它为何会演变成单细胞原生动物？是因维持生存的能源匮乏？还是生存繁衍的必须？其中有没有别的物质参与其中？”班布朗很难戏谑到他，而且是他伸长了脖子等着他戏谑，实在太开心了。

        马宏疑惑的问：“你的意思是，T物质正是早期地球上诱使单细胞生物发生改变的嫌犯？”

        “我可没这么说，现在一切只是猜测。”班布朗其实也不知道又何谈解释给他听。

        “太久远了，也不知朝风梦得准不准。”马宏无奈的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的纹路。

        “有消息。”蔡新元在敲着门，很焦急的喊。

        “怎么回事？”

        “刚刚赵希琳打电话来，已经解析出T物质的DNA，你无法想象，它的DNA含量有6×106核苷酸对，能编码出6000个基因组！”蔡新元几乎是在大喊着说出结果。

        “不可能！不可能啊！”班布朗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从核苷酸含量来看，T物质决不是低等的原核生物。虽然相比哺乳动物核苷酸含量差很远，但作为班布朗假想的远古时期就存在的诱变物质，它进化得太强太超前。

        “看来你的设想存在先天不足，当然也不能排除亿万年历史长河中它有过再进化，或者它因某些原因而突变，也未尝不可能！”蔡新元并不想因此挑战班布朗的假想，也不觉得因此而有成就。原因无它，在探索的道路上，一旦失去航标将陷入长久的迷茫期。

        “不，我不觉得。容我再想想。”班布朗没有气馁，坐下来将手提电脑中的T物质视频重播一遍。

        “我记得看过这样一段视频，说是外国专家研究表明，地球生物很可能是外来物种的假说……”马宏看着班布朗，很真诚的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样的假说还缺乏证据。当然我也不否认，南极陨石的研究表明，彗星尾中确实存在基础菌类物质残骸，也假设推定地球上某些物质可能是外星生物演变而来。但是T物质的针对性太强，它似乎是专门为动物细胞而来。这点很难套用陨石残留假说，不然地球上早就不存在动物，而应是植物王国才对。”班布朗知道他是善意的，所以也很认真的分析给他听。

        “也是，其实我还曾考虑过会不会是生化武器。”蔡新元依旧没能释怀。

        “生化武器！不太可能。无法掌控的武器就不再是武器，而是灾难。”班布朗严肃的看着蔡新元，他不是解释，而是尽自己的努力让他明白事情的危害。

        “是，你可以放心的。”蔡新元不止一次表达，现在再次给以肯定答复。

        “我不怕天灾，因为它无可预知，无知即可无畏。但人祸是能预防的，也是每个人多做一分就能将灾祸往后推延几分的益事。所以我……”

        “不用再说了，我想大家都明白。也许以前曾有过重利轻生态环境的恶例，但社会是进步的。”蔡新元不想他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对科考产生影响？”马宏更关心实在事。

        “不会，两边将同时进行。事实上我们也很期待，这次的科考如果不是尽量考虑你们的情况，将不止这几个人。”说到科考，蔡新元的表情为之一振。

        “我相信。”马宏笑得很贼。

        这一晚，知道新消息的几人都睡得不踏实。早晨时，班布朗坐在酒店餐厅里，眼神还发怔。

        “不要想太多了，有时我真担心你们搞科研的会不会得精神错乱症。多简单的问题，偏偏你们就能搞得很复杂。有意思吗？”

        “有时我会想，我们是什么？地球的主宰？为什么会是人类？为什么我们能如此骄傲的霸占着所有资源？说来你不信，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人来自哪里？到了国外，有些人告诉，那是上帝干的好事！很谢谢他们，可惜那不是我要的答案。也许得感激小时受的教育，让我不轻易生出信仰。所以我能更大胆的假设，哪怕是外星人说我也会多方考虑。当然我也觉得简单的将一切未知归纳为外星人，本身就是一种懒惰的表现。人是有无穷潜力的生物，他们所能创造的奇迹，不应划归到几千几万光年之外的生物头上。可以大胆，不能无稽。”

        “够了，好吧，我承认你很能说，而且也有几分道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已经听糊涂了！”马宏拍拍屁股走人。

        “我理解你。”不知何时，小肖站在班布朗身后，眼神中没有崇拜，但很清明。

        “呵呵，呵呵。”班布朗有几分尴尬，其实他是很认真的试图与马宏探讨，只是没想到会演化成对牛弹琴。反到是引起小女孩的注意，实在非他本意。

        “我真的想与你一起讨论，是真的！”小肖看出班布朗敷衍态度，于是加重语气说。

        “好，有时间我一定与你探讨。只是我放下研究已经有几年了，现在的新思路可能还不如你知道的多。”

        “不会啊！这几年还不是一直在老生常谈。我就觉得好像科学界也是一阵一阵的爆发，可能现在是休眠期吧！让我觉得很悲哀，无法看到同时代的科学巨星升起，哪怕是沾染荣光也好过苟且偷生的强。”

        让班布朗没想到的，看似可爱娇俏的小肖，骨子里居然会有如此敏感而有负有科学精神的思想。

        “沾染荣光！说得好。还记得诺贝尔奖吗？中国籍第一人。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为此面红耳赤吗？知道面红耳赤的背后又有多么复杂的心情吗？有人会说这是中国特色的阴暗心理，其实放诸世界也是能套用的。所以愿意真诚的沾染荣光的人不多，愿意苟且偷安的却大有人在，因为这样的生存方式更容易存活下来。也是一种人类间的物竞天择吧！”

        蔡新元来得比较晚，刚好听到班布朗的结束语，他犹豫的站在转角，然后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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