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起来也简单,酒宴途中,喝得醉眼惺忪的媪晃晃悠悠出了包间去上厕所,当时我们也都喝了不少酒,聊聊得正在兴头上,自然也就都没在意。
单媪,出了包间摇摇晃晃就奔了厕所,九十年代初,虽然饭店的装修装潢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厕所哪儿有当今社会这种水平,不过是在饭店楼的后院角落里挖个坑埋个水缸,然后水缸上垫两块用来站脚的木板就算完事。
媪晃晃悠悠下了楼,毕竟当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饭店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尤其楼上就只有我们一个包间坐了人,因此上也就没有被人所注意到,媪也没多想,转过楼梯口没进一楼饭厅,就直接顺着厨房走廊奔了后门,出了后门进了后院,就直奔了厕所。
进了厕所,媪往两块木头板子上一趴就开始尿,怎知道,饭店里吃饭的客人们虽然都没有注意到媪的行踪,可媪顺着走廊从厨房门口经过时,却还是碰巧被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厨子给一眼瞧了见。
厨子名叫赵新阳,今年三十郎当岁,当厨子以前杀过猪宰过羊,长得横眉立眼五大三粗,媪从厨房门口晃晃悠悠走过去时把他吓了一跳,心饭店里都是每早起到市场上去批发牛羊猪肉,也没养过活羊啊?难不成谁家圈里养的羊,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自己溜达饭店里来了?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俗话得好,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一见这么大一只‘大肥羊’自个儿从厨房门口晃悠过去,赵新阳就起了歹念,心送上门的一大坨新鲜羊肉,不收白不收啊!于是抄起把捕就也跟着媪进了后院,眼睁睁看着媪扭着屁股就进了厕所里。
有训狗的有驯马的,可偏偏没有驯羊的,一只活生生的大肥羊自己会进厕所里尿尿,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其中必有玄机,可偏偏这赵新阳本身就不是个明眼人,到底就是个没文化的愣头青,再加上晚上趁着饭店没事的功夫,跟帮厨偷偷在厨房里又喝零酒儿,结果风一吹上了头,哪儿还姑上那么多,眼看着媪进了厕所,自己心里还嘀咕呢:这羊可以啊,别的羊吃草,这只不一样,这只吃屎,‘肥料’灌溉着难怪长这么肥实。
趁着媪上厕所的功夫,赵新阳蹑手蹑脚摸到厕所门口,趁媪还没尿完尿,对准厕所木头板子门猛地就是一脚,‘啪’一声就把单薄的木板门直接踹了开。
厕所里本来地方就不大赵新阳一脚踹开木板门,木板‘嘭’地一声就直接撞在了媪的屁股上,媪正尿尿呢,哪儿反应了过来,霎时间吓得身子一缩脚底下一打滑,‘噗通’一下直接就掉进了木板下面的大屎缸里。
其实要是不掉下去还好,依着媪的脾气,被吓之后第一反应必然是扯着嗓子就得开骂,它一骂,厨子准备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可事儿就这么寸,媪‘噗通’一下往缸里一掉,被屎尿一泡,顿时只觉得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恶臭顺着七孔就往脑袋里灌,媪不傻,就算喝得再醉它也知道那是屎啊,第一反应就是紧紧闭上嘴使劲的扑腾,哪儿还敢张嘴喊话,闭着气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再看赵新阳,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脏不脏了,一见挺大只肥羊掉进了屎缸里,一撸袖子伸手就捞,一把就将掉进缸里的媪给拎了上来。
寸上加寸,媪要是被捞上来时脸上是干净的,赵新阳一看这只羊长着一张人脸,他准保也得害怕,可偏偏赶上被捞上来的媪满脸除了屎就是尿,一脸的焦黄,再加上厕所里本来光线就暗,赵新阳醉眼迷离的能看出它本来相貌来才怪。
偏巧媪紧闭着嘴不敢出声,生怕一张嘴脸上的粪汤子顺着嘴角就得滑进去,趁这节骨眼,赵新阳一狠心一瞪眼,右手里攥着刀‘噗嗤’就朝那‘羊’的嗓子眼儿上捅了下去。
他本以为趁热打铁一刀直接把羊结果了好拽走,也免得羊叫起来被别人听见,却没想到,一刀捅下去,媪竟毫发无伤,连脖子上的毛儿都没掉一根。
赵新阳终究是喝了酒,还以为是自己酒醉有失水准刀锋偏了,眼见媪蹬腿尥蹶子就开始挣扎,赵新阳也没多想,扔下手里的刀,双手攥着媪的脑袋就开始往厕所的墙上撞,心既然一刀没杀死,那就先给撞懵了也一样……
果不其然,赵新阳瞪眼咬牙三撞两撞就把媪给撞得满脑袋进行乱窜,腿也不蹬了,蹶子也不尥了,这才被赵新阳拎着脖子拖进了后厨去……
赵新阳拖着媪一进后厨,赶紧吩咐正忙乎的帮厨徒弟把刚烧开热水的大锅盖给掀了开,也顾不上再给媪喉咙上补一刀了,抡起媪来就直接往开水里扔,打算直接先烫毛再开膛。
哪知道媪‘噗通’一下往锅里一栽,当时就被烫醒了,疼得‘妈呀’一声惨叫,锅里的开水一扑腾,也洗干净了脸上的粪汤子,一时间真容毕露,吓得赵新阳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伴随一声惨叫,俩腿一软就坐在霖上……
再一看媪,已经连连惨叫着从滚沸的开水锅里蹦了出来,哇哇怪叫着就往厨房外面跑,一脑袋撞在走廊墙上更懵了,转身又往一楼大堂里跑,噼里啪啦撞翻了两张桌之后,嗷嗷叫着就跑出了门……
媪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又是被人拿刀捅喉咙,又是往开水锅里扔的,逃跑毕竟也只是第一反应而已,当时它脑子里就只剩下四个字——‘保命要紧’,总之甭管去哪儿,先跑了再,而那时我们正在二楼包间里胡吃海塞呢,借着酒劲儿一个个的都开始比手画脚的‘白活吹牛’,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哪儿还能听得到楼下的动静……
而借着酒劲儿外加满心的慌恐,媪沿着漆黑的街道撒蹄子就跑出了四里来地,直接闯出酒泉乡钻进了乡边的一块玉米秸地里,侧耳细听后边似乎没有人追过来,媪这才渐渐地安了心,后来越琢磨这事儿越不对,怎么好端赌尿着尿就被人给踹粪坑里去了?怎么还往开水锅里扔啊?就算是749或者火燕集团对自己感兴趣要偷袭,也没有这么干的呀?
媪越想越不对,最后心先回饭店找我们汇了合再,于是又沿着原路偷偷摸摸地回了酒泉乡找回了饭店里,而那时葛经年已经在二楼包间里割破了手,正被我们抬着往门口的轿车里塞,慌张之下开着车就都直奔了县医院。
我们开车离开时,媪立在街边就离着我们一二百米的距离,连喊带叫的我们在车里愣是都没听见。
见我们都开车急匆匆的走了,媪气得在后面撒蹄子就追,可当时葛经年情况紧急危在旦夕,于是车也开得飞快,单凭媪四只短腿儿倒腾来倒腾去,哪儿能追的上,后来一路追着我们车屁股出了酒泉乡奔了县城,一追就追出了十几里地,累得伸着舌头直吐白沫,再加上外面月黑风高,车有头灯,可媪没有啊,脚底下一打滑一咕噜就滚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后来又摸爬滚打几经辗转,这才总算是顺着地上的车辙印找到了县医院来,费劲千辛万苦跟我们汇了合……
媪把这一路上的艰辛一,弄得我们满心歉疚竟都不知该什么是好了,再看媪,也早已委屈地哭成了个‘泪人儿’,边哭边骂街——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你哥们儿哪儿对不住你们啊,一路风尘仆仆可他妈有顿饱饭吃,饭没吃几口呢,他妈的吃屎吃饱了……”
见媪话时一脸的委屈,无奈下我也只能在旁边耐心劝:“媪啊,别委屈了,都一样,都一样,就算你吃的山珍海味,到肚子里不也变成屎,你顶多算省略了个转化过程而已,不吃亏,不吃亏……”
大家正围着媪又是安慰又是劝呢,急救室的门这时也终于打了开,最先走出来的大夫一脸苍白疲倦,一见大家都围了上去,顿时摇着头一声轻叹——
“各位节哀顺变吧,人……没救回来……”
一瞬间,走廊里所有人,全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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