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被气得脸色发白,但她还是很快地就压住了自己的怒火,眼眶有些发红,不再理会贤妃,只是看向皇太后:“太后,臣妾只是想为太后着想,一时间情急而已,哪里想到贤妃姐姐的心肠有这么多的弯弯角角,想到些龌蹉的心思!”
宜妃主持着后宫事宜,一向都是十分地有威严,但是此时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媳妇一般,像是在皇太后那里寻求一个公道。这样的委屈表情和素日来的端庄严肃相比,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反差。皇太后也忍不住动容了,宜妃一向很能讨好她是真的。不管她是当年那个倍受贤妃压制的妃子,还是如今显然已经压了贤妃一头的宜妃,当受到了委屈的时候,还是选择在她面前求助。这还是十分尊重她的意思,所以,皇太后心里的天平又忍不住往宜妃那里倾斜了一些。
“好了,贤妃,你未免想得太多了些。”皇太后淡淡道。
贤妃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皇太后一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身后的颜家,甚至也不喜欢她的儿子弈澜,自然的,对钟妜也不会喜欢得起来。她就是要让皇太后更加讨厌她,让皇太后知道,身上流着颜家血液的人还有钟妜。皇太后不是喜欢弈承茂么,那么怎么会让弈承茂娶一个让她讨厌的人呢?
如果不是必要,贤妃不愿意让皇太后也讨厌钟妜,但是相比嫁到东彭去受人欺侮,留在帝都之中好歹也有皇帝,弈澜等人的护着。
“行了,”已经看戏很久的皇帝终于发话了,他的眉头皱在一起,明显的有点不开心。这些人聊着别人的婚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涉及到了他留着可能还有点用处的钟妜,他才勉强听一听。但是说着说着,话题就牵扯到了东彭侯身上,再这么扯下去不就是要把前朝的事情也要牵扯进来了么。这样子还成何体统!
他不悦地扫了贤妃一眼:“贤妃,你把失态想得太严重了些,以后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辞是否合适。不该提的话就不要提了。”
皇帝在说贤妃说话不看场合,但同时也暗示了钟妜跟弈承茂的婚事就此打住。贤妃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眼前的这位陛下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用当众斥责自己为挡箭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皇帝的爱慕之情早已经一点点地流逝掉了,如今虽然所剩无几,但是心口的那种钝痛仍旧向自己袭来。
若不是她已经麻木了,只怕现在她已经当众失态。可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仗着自己家族的威名已经皇帝的宠爱就横冲直撞的贤妃了,她脸上带着受教的笑容,对皇帝行礼道:“陛下说得极是,是臣妾失言了,多谢陛下不怪罪。”
她其实真正想要说的是多谢陛下没有答应给钟妜赐婚,可是那放在明面上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看到贤妃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皇帝蓦地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贤妃,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肆意张扬,别说他不会如现在这般当众斥责她,就算是他这样做了,贤妃一定会更加让他下不来台,私下里也要好好跟她苦恼一番不可。
可惜,皇帝在如今的贤妃身上,已经找不到了她一丝当年的模样。
他忽然就有了一点点的心软,亲手扶起了她来:“你也是为了太后操心,朕怎么会怪罪你。”
贤妃心猛地一跳,她低下头去,掩盖住了眼里的鄙夷。她只不过是感动了心跳一下的时间而已,很快她就相信这只是皇帝在当众演戏,不想让太多人以为他是一个有失偏颇的帝王。现在他的戏码她一下子就能识破,但为什么,以前那么多年,他演过那么多场戏,她却没能识破一丝半点呢?
“多谢陛下隆恩,臣妾……”她像是感动到了极点,说不出后面的那两个字:惶恐。
臣妾惶恐。你如今对我好一分,我都会觉得万分惶恐,总怕你的这样做的背后藏着一个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贤妃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也不忘给了钟妜一个安心的眼神。钟妜看着她,感激地笑了笑。
这样一来,好好的宴会氛围就变得有些冷凝,很多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继续提弈承茂跟钟妜的事情,好像皇帝会不高兴,不仅仅是由于皇帝刚才的态度,而且好像,他们的皇帝陛下可是很器重钟妜呢,要是嫁到了东彭去了,关于星象占卜的事情皇帝找谁去啊。可是不提这个话题的话,又怎么顺利流畅地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中去呢。
可是,总还是有人是不怕死的。
荣嫔呵呵笑道:“宁五小姐是个一等的美人坯子,在这簪子的映衬下,本宫约瞧越觉得美呢。”
她再傻,也不会蠢到了会继续提起婚事,而是很巧妙地转移到了这发簪上面。
钟妜端坐了很久了,端庄得跟个木头人一样,十分的辛苦。现在终于有了她说话的机会了,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脸上还是一派宁静之色:“多谢娘娘的夸赞,娘娘才是明艳照人,让臣女自愧不如。”这番恭维的话,她说得很敷衍,在场这么多的宫妃,莫说柔妃了,随便来几个妃子也是可以跟荣嫔一争高下的。
荣嫔可没这样的眼力见,她对自己的美貌本就很有信心。
可钟妜的话还没有说完:“说到这簪子么,若不是宜妃娘娘提起,臣女还真的不知道这背后竟然会有这样的奥妙。只是,宜妃娘娘,您没有认错吗?这真的是东彭侯夫人的那有特殊意义的簪子么?”
宜妃知道,弈承茂当初送簪子给钟妜的时候,他是肯定没有对她说这簪子的意义所在的。她本来是想再找个机会让钟妜嫁到东彭去的,但现在钟妜这么不识好歹地重提此事,那她也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她点头道:“本宫是不会认错的,丞相府里许多人都是见过这支簪子的,既然是承茂送给你的,那这也绝对不可能是仿冒的。”
钟妜好像是听了一个很大的道理一般,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对弈承茂说道:“弈公子,你送我这支发簪的时候可没有跟我说这簪子还有这样特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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