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个歉都这样的不诚恳，但钟妜才懒得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好吧，她就姑且像宁予蘅说的那样，暂时心胸宽广一些好了。

        “大公子多虑了，我也明白，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你只是担心太傅府所以说话急了一些，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什么有失分寸这样的话。”钟妜很大度地说。

        不管如何，钟妜还是没有对宁郁庭太过为难，至于她的称呼什么的，连高氏都是那样，自己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更何况被她叫一声大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宁郁庭冷哼一声，不再跟她多讲什么话语。

        高氏对这个儿子一向溺爱，但是却此时有些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若不是他刚才那么莽撞地说话，保不准现在钟妜已经说出了太后用药的秘密了。宜妃娘娘对她说过，钟妜这丫头十分的狡猾，可能不会说实话，但是只要透露了一点点内容，她就有办法根据线索去探寻更多的秘密。

        此时，她倒是不方便继续追问了，那样就显得自己有些可疑，钟妜会更加的警惕小心。她看向一旁的郭姨娘，用眼神会意，郭姨娘也就反应过来了。

        “五小姐，瞧瞧，妾身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原来为人治病不需要药就可以做到了。可妾身见识实在是浅薄得很，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五小姐可不可以为妾身开开眼界呢。”

        钟妜叹了一口气：“其实，太后她并没有得病，只不过是命中有此一劫而已，所以名医良药都无济于事也是这个道理。但幸好太后有福星庇佑，福星托梦与我，因此我才能够得到良方让太后能顺利渡过此劫。”

        听起来真的是玄之又玄啊。郭姨娘已经长大了嘴巴，睁圆了眼睛。到底该不该相信呢？

        “良方？说来说去，还不是治病用的药啊，故弄玄虚。”一旁的宁郁庭感觉说出这话，肚子里的憋屈之气已经吐出来不少了。

        他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又会找来不少不满的眼神，但是很意外的是，并没有如此，反而的，很多人倒是期待地看着钟妜。这下子宁郁庭算是明白了，他这样的问题，就是在帮众人问出那良方中的奥妙嘛。这样钟妜一定会解释一番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卖弄玄虚，如果不是，那么那良方的秘密也就就会透露一些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竟然顺便也干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钟妜觉得自己已经把他们的胃口吊足了，该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早点把话说完，那些人也都散去了吧。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他们不嫌们，她还闷得慌呢。

        “那方子虽然说是要找齐几种东西，但却不是药材。而是真心。比如在雪地中为太后祈福，这些都是需要真心的，包括我今晚这么晚回来，也是在外面给太后祈福的。”

        就这么简单？众人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要是只是祈福就可以了，那太后痊愈的功劳可否也算他们一份呢。要知道大过年的，她们当中可是有不少人都冒着寒风去寺庙给太后祈福呢。

        钟妜得意得笑道：“当然，也不仅仅是祈福那么简单的。这良方是福星在梦中赐给我的，当然得由我来完成，而且这祈福，可不知简单的许个愿望就可以做到的，这必须要会占星算卜之人才能完成。”

        她说得真真假假，玄玄乎乎，让人也不知道可以相信几分。但至少和外界的传言是一样的。钟妜并不是用医术来让太后病愈的，而真的好像是通过匪夷所思的方法。难道她真的是天上的某个仙子降世，是来沧戈解救苦难的。

        这么说，家里真的来了一位救世主？是不是要早点把她供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各位是否要留在此处用夜宵呢？”钟妜神色倦倦地说道。虽然看起来是在留他们用夜宵，但是语气中却好像是在下逐客令了。

        谁想吃夜宵了，过年这几天天天大鱼大肉，肚子里早就已经满是肥油了，他们可不想再添几斤肥肉。反正该探听的东西差不多也探听到了，于是，一群人都各自告辞了，就只有宁元重留在了原地。

        钟妜无奈地看着他，他是又想啰嗦什么呢？

        等到人都已经走光了，宁元重才说道：“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不管你对外是如何宣称的，我只问你一句，太后的病是否和你有关，而你对太后用的法子，是否会对太后的身体造成损伤？你不必跟我说谎。”

        很好，已经不再拐弯抹角了，很好，钟妜对宁元重的改变很满意。

        “没有，都没有。”她也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不知为何，虽然宁元重心中也有很多的疑点，但是他还是相信了钟妜的说法。他嘴巴张了张吗，看到钟妜那不太耐烦的神情，终于还是选择闭了口。

        过了半晌，宁元重才慢慢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钟妜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宁元重的背影，此时看着，竟然让她觉得有些落寞。作为一个父亲，其实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他的本事了。她想起了宁孤抒的亲哥哥，远在边疆守城的宁韬络。当初宁韬络离开帝都，去那荒凉之地，一般是觉得帝都或许没有了他施展报复之地，更多的，还是对这个父亲的失望吧。

        他这个人，总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罔顾夫妻、父女、父子之情。以前，钟妜还以为宁元重只是一个偏心的父亲，但是最近看来，他并不是偏心。钟妜总觉得，其实宁元重对宁郁庭和宁予蘅兄妹俩也没有太多的父爱。

        不管怎么样，宁孤抒已经远去了。钟妜既然承袭了她的这副躯壳，总该是要好好活着的，若是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倒是自己又白活一世了。

        蕙姑过来给钟妜梳洗，心中感叹：“这院子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不知道夫人在天有灵会不会为了小姐而欣慰。”

        若真是在天有灵，颜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知魂归何处，而是被另一个魂魄占据了躯壳，才不会欣慰只会心伤的。

        钟妜没有说话，只是想着她的事情。蕙姑以为她想到了自己母亲，所以才伤感的，于是只好换一个话题。

        “小姐如今这样风光，公子在外虽然苦了些，但是总归还算是建功立业了。年后不久公子也能回京述职了。兄妹再次团聚，小姐应该开心才是。”

        “是呢，我很开心。”钟妜应道。

        “小姐跟公子从小感情就好，公子离开了两三年了，奴婢知道小姐很是想念公子，以前便也罢了，可是凭着小姐如今在陛下面前的地位，开口跟陛下求一求，给公子一个在帝都的职务吧。这样以来，兄妹两个也有照应了，夫人在天上也会安心了。”

        的确如此，从宁孤抒的回忆中就可以知道她的那位兄长对自己有多好。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的。以后哥哥回来了，我尽量不让他再走了。”钟妜满含期待地说道。

        蕙姑也就笑眯了眼睛。

        钟妜垂下眼睛，蕙姑在镜子里也就看不见她眼里的厉色。这一番话，只怕是有人教的吧。说得真好听，兄妹团聚，如今在这个关头，她一个深闺的小姐，跟皇帝提出那样的要求，岂不是会着了有心人的道。到时候只要通过一番加工，又会成了另一种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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