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月犹豫着跟在了温金凯的身后。他们在纯粹的沉默中行走，对此她很感激，但这让她陷入了沉思。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发现。一来李明华还活着，二来想要杀她的人就是皇后。

        李雪月咽了口口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皇后现在已经死了。李雪月知道皇室会被刺杀，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直接的方式。更何况，到底是谁把她打晕了？是谁谋杀了皇后？为什么她会在皇后的卧室里醒来？难道有人想陷害她害死皇后？

        太多的问题没有答案，李雪月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走得越远，她就越焦急。有人出来抓她吗？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她谋杀皇后的原因吗？

        “我有敌人吗？” 李雪月心里想着，恍惚间，她竟然低声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温金凯回答道。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身后的影卫。他们被教导要管好自己的事。这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这些守卫对于任何一点情绪都已经麻木了，他们只知道服从和暴力。

        温金凯把注意力转向别处。李雪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心不在焉。他也有自己的疑问。她到底在皇后的走廊附近做什么？

        “你的父母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温金凯问她。

        李雪月抬起头，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相信他。尽管他的行为举止像一个正派的人，但他身上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自从她上次见到他以来，他的眼圈已经变黑了。而当他的目光与她对视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诡异。他的笑容缺乏温暖。就好像……他已经放弃了生命。

        “你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李雪月突然问道。“你的眼袋让你看起来像一只熊猫。”

        “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在眼睛下面涂上几百层粉的。”温金凯反驳道，注意到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李雪月懒得回应。当这群人静静地沿着走廊走去时，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皇帝死了。”

        李雪月立刻停了下来。她睁大了眼睛，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她抬起头，对上温金凯毫无生气的目光。

        温金凯打量着她的反应，不知道她是否也参与其中。她震惊的表情看起来很真实，但话又说回来，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演员。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知道她还没有蠢到像个傻子一样到处走动。她真的对这些信息感到困惑吗？还是她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李雪月低声说道。“你不是应该去寻找杀害皇帝的凶手吗？”

        “你问的问题真有趣。”温金凯冷冷地说道。

        当他们走过一盏灯火通明的灯笼时，李雪月终于看清了温锦凯。到处都是血。他的袍子已经被浸透了，红得让人以为那是原本的颜色。他的脸上和手上也溅满了鲜血。

        她怎么没闻到？李雪月猜测是因为自己的思绪太杂乱了。血液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扰吗？当她再次凝视他，看到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时，她发现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困扰。

        “帝国现在要做什么？” 李雪月问道。

        “按照传统，我们会为皇帝的去世哀悼至少几周。一旦结束，太子就会恢复职务——”温金凯顿了顿。毫无预兆地，他发出一声残忍的笑声。

        恐怖的声音让李雪月浑身发抖。比冬天吹来的风还要冷。她抱住自己的肩膀，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她想。

        “哦，对了，太子死了。”他面无表情。“今晚的叛军非常清楚宫殿的布局。几乎所有王室成员都被屠杀了。”

        李雪月沉默了。她听到的消息甚至无法呼吸。那时是真的吗……？如果真的所有人都被杀了，李家之前的人都死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王朝已经灭亡了。这是历史新纪元的开始。

        李雪月这才明白了温金凯忧郁的目光。他的眼神死气沉沉，因为他失去了所有他关心的人——他失去了家人。她的嘴唇颤抖着。她可怜他。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最亲密的朋友，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李雪月鄙视温金凯。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人类。她的心比她想象的要善良。她变得激动，却不愿为他流一滴眼泪。

        “对不起，”这是她唯一说的话。

        温金凯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她悲伤的表情几乎让他相信，法庭上真正的怪物不是李家，而是李家。权力就是他们想要的，而他们却一举获得了伏击。

        当然，他也参与其中。他应该跑到皇帝身边，留在那个人身边保护他。但他没有。因为他并不是唯一一个看到远处模糊的人。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认为他们看到了李明华的人。

        混乱之中，他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脸。那是在王座室外，时间转瞬即逝，但他追赶着。他追赶那个走得比他跑得还快的影子。当他跌入死胡同时，他知道这只是他的想象。

        “你为什么觉得抱歉？” 温金凯发出一声阴沉的笑声。“今晚你的家人又不是被杀了，你的父母会安然无恙，你的兄弟会在家里等你，当黎明升起时，就是黎朝的开始。”

        李雪月缓缓摇头。“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可怜你。”

        温金凯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他猛地转身，差点就抓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我想说的都说了。”李雪月沉吟道。“不管有没有冒犯你，我都不在乎。你想知道原因，所以我就实话实说。”

        温金凯咬牙切齿。他对她的话和那张茫然的脸感到沮丧。他曾希望她最后一次对他微笑。他再也记不起她没有生他的气的记忆了。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会高兴。

        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痛苦，李雪月歪了歪头。她对他的怜悯越来越强烈，但她无法同情他。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毕竟，她的家人是他离开的原因。但她可以告诉他一个事实，让他沉闷的心情振奋起来。

        她缓缓微笑。“李明华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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