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李雪月离开的日子到了。

        李雪月告诉自己，即使下人收拾行李，她也不会哭，她看着黑月被牵着走向马车。

        她站在皇宫门口，高举下巴，目视前方。

        李雪月告诉自己，如果她哭了，李家也会跟着哭。但问题是，王七星皇后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擦去每一滴水。

        “亲爱的，请给我们写信吧。”王七星皇后惊呼道。她冲向女儿，无视各种礼节。她伸手，将雪月拉进怀里。

        “当然，妈妈。”李雪月挤出几个字。看到妈妈流着这样的泪水，她比什么都心痛。

        “小月，到了汉间，一天至少要吃五顿饭。”李文民见母亲退了一步，才过来抱住了她。

        李雪月被他的话逗笑了，尽管她的喉咙发紧，听起来有些破碎和扭曲。

        心情如此低落的时候，她很难忍住泪水。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亮的阳光隐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

        “雪月。”当儿子放开她时，李沉阳皇帝说道。“明智的做法是明白，任何挡路的人都不应该再站着了。”

        李雪月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但内心深处却有些疑惑。那天晚上，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这么做。那晚的心情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父亲，我想问你一件事。”李雪月低声说道。听到她的话，他挑了挑眉，但示意她退开几步。他们朝宫墙走了一小段路，那里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

        这家人给了他们急需的隐私。

        “你在最后一刻犹豫吗？” 李沉阳皇帝问道。

        李雪月摇摇头。“我一直想问，但你在见到我之前就知道我的存在吗？”

        “不，”他回答道。“你为什么要问？”

        “你曾经用一个会毁了李桃君名声的秘密来威胁他。”李雪月说道。“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吗？”

        说实话，被李神阳皇帝用来敲诈的秘密还有很多。他记不起所有的人。

        “你指的是哪一个？”

        “父亲，你好好看看我。”李雪月吩咐道。“我和李家有一点像，这不奇怪吗？”

        皇帝睁大了眼睛。他很聪明，知道她的意思。他把两个和两个拼凑在一起。

        李沉阳皇帝很少对生活中的任何事情感到惊讶。他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测到。但是这个？一百万年内他都不会认为这是可能的。

        “果然如你所想。”李雪月说道。“我确实是李桃君王唯一的女儿，就是你用来威胁他的。”

        李沉阳皇帝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感到如此后悔。他很清楚她可怕的过去。愧疚感威胁着他要被活活吃掉。他间接伤害了雪月。这是无意的，但他的行为却导致了一个孩子的可怕命运。

        “雪月，对不起，我没想到——”他顿了顿。他能说什么、做什么来改变过去呢？那时候，他还没有见过雪月。这是一个困难的情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或许，如果你没有威胁李桃君，我就不会经历这样一个受虐待的童年。”

        李雪月对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但我们所说或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改变过去。回顾过去永远不会带我们前进。”

        她握住他饱经风霜的双手。“我想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你的救赎是我们家人对我的善意。你带走了我，给了我一个我永远无法理解的机会。”

        李沉阳皇帝感慨万千。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成熟的年轻女子。但他却忘记了她是多么的聪明。她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

        “尽管如此，”她补充道，“我仍然对你的行为感到痛苦。原谅你很难，但时间会治愈我。至少……我希望如此。”

        “一定会的。”他坚定地说，对她露出慈爱、温柔的微笑。

        没有人问他们任何有关私人谈话的问题。他们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一切照常进行。

        “月月，你记住了。”李晨阳抓住了她的手肘。“李家得罪所有人、任何人。”

        听到他的话，李雪月猛地眨了眨眼睛。这是真的。她以前已经学过很多次了。

        李晨阳轻轻一笑，松开了手肘。“即使没有危险，也请给我写信。闲聊总比不聊好。”

        李雪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当然了，辰哥。”

        马嘶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转过下巴，看到了马车。前面有一个小号，中间有一个中号，还有一个中等大小的。骑马的士兵包围了马车。

        “这件事终于发生了，不是吗？” 李明华开口说道。她摸了摸雪月的肩膀，又看了一眼穿着舒适的姐弟。“你真聪明，没有穿华丽的衣服。如果你穿的话，旅途会很糟糕。”

        “你的话我一定不会错过。”李雪月挑眉若有所思。

        李明华露出浅浅的微笑，将一缕头发拂到耳后。“总得有人来振奋一下气氛，不是吗？”

        “或许是这样。”李雪月低声说道。她又检查了一会儿马车，发现身边还有一两个婢女陪着。

        “黑月去哪儿了？” 李雪月问道。在棕色、黄色和白色的色调中，很难不注意到她的午夜黑马。

        第一个开口的是她的母亲。“黑月很……”她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

        “粗糙，”皇帝说。“驯马师试图让他和其他马一起骑在前面，但黑月似乎除了你之外不会接受其他骑手。”

        父亲把下巴伸向马车后部，马车后面有一匹黑马正在抵抗着勒缰绳的人。“一只野生的。”

        李雪月笑道。“我总是忘记他脾气不好。”

        李神阳皇帝被她的话逗笑了。他确信马厩男孩们会永远记住这匹叛逆的马，即使它已经消失了。

        “我想如果他在我身边的话，他会骑得更好。”李雪月说道。“如果你能把他绑在中间的马车上，他会更喜欢这样。”

        李神阳皇帝点头。“很好，”他回答道。他挥了挥手，随行的太监们快步来到了掌管者的面前。言语交锋，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犹豫。没过多久，黑月的缰绳就被引导向中央的马车，但那头顽固的动物却咬着、嘶鸣着抗议。

        “我来。”李雪月说道。

        “公主……”管家担忧地对她说道。一想到她被这匹暴马践踏，他的心就颤抖起来。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彬彬有礼的女孩，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你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当黑月继续用头抵住缰绳时，李雪月开口道。他没有意识到，原来是她在对付他。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

        “那里，那里，你的宝贝。” 李雪月拍了拍他柔顺的鬃毛，黑月发出呜呜的回应。

        黑月跺了跺脚，但被她温柔的触碰放松了。

        她安静而高效地引导他靠近她的马车。

        李雪月不知道该把缰绳系在哪里，直到最后发现了一个钩子，可以将皮革缠住。她很快就在几秒钟内做到了。看来绳结之书派上了用场。

        李雪月全神贯注地看着黑月，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她转身，却迎来长久的沉默。

        “它是什么？” 李雪月问道。

        看到仆人和士兵们惊讶的表情，她脸红了。家人都为她感到骄傲，尤其是李文敏第一个表态。

        “而我在这里，就是担心你不适合汉间。”李文民感叹道。“没想到小月你拴马的样子这么优雅！”

        “不不，黑月当时只是乖巧而已。”李雪月谦虚的说道。当他拍拍她的脸颊时，她害羞地笑了。

        李辰阳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哥哥的话而如此释然。

        说实话，他也很担心雪月在寒间的安危。但看到她娴熟地驾驭马，他就知道没必要这么担心。

        韩健很看重李雪月这样有能力的女性。这当然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的女兵数量如此之多，有些甚至是将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韩间有一位女统领。

        王启星皇后道：“宝贝儿，没必要对我们这么谦虚。” 她温暖地握住女儿的手，紧紧地握着。

        李雪月只是微笑回应。当她听到……鸽子的低语声时，她感到很惊讶？

        “父亲，那是——”

        “使者鸽子。”李沉阳皇帝说道。“训练这个特定的人很麻烦，但她很年轻，会很快完成这项工作。”

        李雪月震惊的张开了嘴唇。“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收下我的这份礼物吧。”李神阳皇帝说道。他把笼中的鸟递给她，她感激地用两只手接过。

        “如果有任何问题，我希望你尽快写信给我，”他说。“一旦出现问题，我会毫不犹豫地派出全部黎军前往汉间。”

        李雪月什么也说不出来，但她用行动来表达。她放下笼子，热情地拥抱了他，这是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连男人本人也是如此。他露出爽朗的笑声，拍拍她的后背。

        “你在汉间会做得很好，我就知道，我亲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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