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嬛缓缓地走进屋内,欠身一礼,柔声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纪老爷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她。然而还来不及说话,却被容氏抢了先,百般热情地走过来,拉了纪思嬛的手,道:“嬛丫头可算来了,老爷一进屋,便急着要见你呢。”
对于容氏虚假的演技,纪思嬛虽然暗中嗤之以鼻,但面上却未露痕迹,只轻声道:“有劳父亲惦念。”
纪老爷年过不惑,虽是泸州首富,然而观其形貌却和大多数人以为的商人形象大相径庭。不是大腹便便,不是笑脸迎人。相反,他一张面容生得棱角分明,气度硬朗,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倒仿佛是个武将的模样。
放下手中的茶碗,他盯着纪思嬛看了许久,没有说话,眼里却涌现出胜过千言万语的情感来。纪思嬛可以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大女儿,是真心实意地爱护。只是他的性格,并不是那种将什么都明显表露在外的罢了。
身体里属于原主的那个部分隐隐有些触动,然而灵魂里属于萧若晴的部分,却又意识到这一点,足可好好利用。
然而她只是低垂着眉眼,做出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什么也没有说。
人生在世,取胜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展露出最强的一面,击溃对手。另一种,却是刻意的示弱,以此伪装自己,博取同情,将可以利用的一切人和事,无声地收入囊中。
在纪老爷面前,她只可弱,不可强。
房内流动着短暂的沉默,直到一旁的容氏开口打断,笑道:“啊对了,我怎么忘了唤墨丫头过来了?!”听那语气,显然是在一旁等了好久,却等不到纪老爷想起她的纪云墨,这才迫不得己自己开了口。
挥了挥帕子,刚要吩咐布谷把人叫来,却被纪老爷打断。
“此事暂且不急,”他稍稍坐正了身子,冲容氏道,“我有话要对嬛丫头说,你也且先退下罢。”
容氏狠狠一怔,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诺诺应下,转身离去。
布谷连同玉蝉一见纪老爷的神情,当即也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
房内在再无旁人。纪老爷站起身来,朝里室走去,口中道:“过来。”
纪思嬛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暗中琢磨着他此番回来的这么急,看情形,果然是有什么急事?只不过,看这架势,那急事恐怕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思绪百转地,她也来到了里室。纪老爷在礼花桌的一侧坐了,示意纪思嬛也坐下。半晌,却只是一言不发。
纪思嬛等待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父亲有话还请直说,女儿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分忧。”
纪老爷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为父听闻,你和秦王前些时日……颇有些往来?”
纪思嬛起初是一怔,她着实不曾想到,那流言蜚语竟都传到京城去了?只是,纵然此事的确有损自己的名节,却如何也不至于让纪老爷千里迢迢赶回家中吧?
她微咬了下唇,一时不语。这副神情落在纪老爷眼中,便当做事情当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他叹了口气,道:“嬛丫头,为父当年对不起你的母亲,只可惜为时已晚,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故而对你夫婿一事,为父定会遵循你的意愿,不会有半分勉强。”说到这里,他话语顿住,没有继续下去。
纪思嬛敏感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微微皱眉,她问:“父亲此言何意?莫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纪老爷沉默片刻,道:“实不相瞒,我尚在京城时,曾有一位贵人亲自登门拜访,言语之中,有意与我纪家结成秦晋之好。”
纪思嬛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提了起来,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充斥满了整个胸腔。
她慢慢地道:“能让父亲如此为难的,必不是普通的贵人罢?”
“是啊,”纪老爷叹气,看向她道,“那贵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段天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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