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绵并不上当。
“你是承认,你确实在打金代文物的主意咯?”
范未熙活动活动手指,像是一语双关:“我只是想确定下,在你的故事里,我的定位是什么而已。”
“还能有什么,你从头到尾,就只配那一个角色啊。”薛绵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次事件,能不能让他进监狱,还真不好说。
两人像是打哑谜般,你来我往,别人越听越迷糊,这是在说啥啊?!
薛绵又转回去,看着袁特助,看着这个已经人到中年,本来在业内有口皆碑的正直女人:“你一定很高兴,周六的时候,看见我这个与剧组毫无干系的外人,进了范未熙的休息室。”
“你在高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你借着送玉佩的事,就为了查看一个素人,有没有受到范未熙的欺负,真是符合你在大家面前一贯的形象。”
薛绵的描述,顿时激起一部分人不满:“你这人,有没有点感恩的心?人家为了保护你去硬刚,你还在这里说人家虚情假意,心里过意得去吗?!”
薛绵嗤笑一声,声音放大到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你是借着关心素人,去找范未熙,就能不引起怀疑送去玉佩!并在路途中,将真玉佩塞进自己的包里!”
“我完完全全被你利用了!袁特助!”
“不管是当时还是第二天,当你和范未熙再次进行那些愚弄观众的吵架戏码,我确实如你所料,像个傻子似的为你冲锋陷阵,为一个利用自己的女人辩白!”
“我,和那些为你说话的人,都愚蠢至极。”
薛绵在最后,又平息自己的情绪,替自己,替剧组的所有相信她的人总结。
这时,所有为袁特助发过声的人,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谁,能在被当傻子耍后,还能大度地继续替那人说话,除非他真的是个傻子。
“多巧妙又美妙的相遇啊,你当着我的面,将那个空盒子递给范未熙,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它是空的吗?”
薛绵嘴角笑得嘲讽:“如果不是空的,你肯定愿意打开给我看看,这样后面就算有警察调查,我又会跳出来证明,你确实是把东西送到了他手里,但你能很清白地证明自己没有准备过赝品,就不存在你半路掉包的可能性。”
“可你没有,所以它一定是空的,玉佩在你手里,并且你还没把它交给范未熙。因为你没有如约地在花瓶后面,找到存储卡。”
“然后,并非建立在信赖基础的两人联盟,一个怀疑对方留了后手,故意不给自己卡,一个猜疑对方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不肯给玉佩。”
薛绵再一次发问:“话说到这里,袁特助有想起什么,愿意承认那场车祸的凶手是谁了吗?”
袁特助咬着牙一言不发,面部肌肉紧绷,主打一个不承认,但也不反驳。
这也在薛绵意料之中。
“袁特助,你想过没有,那场你以为巧妙又美妙的相遇,对我来说,也同样巧妙。”
薛绵说得缓慢,仿佛是为了激起袁特助的回忆:“还记得我即将离开时,你接了个电话吗?”
“那是谁打来的呢?”
“你当时又说了什么——”
薛绵话还没表述完整,突然袁特助就猛地高声大喊:“是我!是我!是我开的车撞的人!是我!”
这一刻,她拼命地承认自己是凶手,甚至主动走向陈警官,疯魔一般扯着对方的胳膊:“是我,陈警官,是我!你把我抓起来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好像,她这一刻的认罪,就能阻止薛绵把话继续说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薛绵和范未熙,所有人都搞不清,袁特助怎么又忽然承认了,一副巴不得被抓的样子?
薛绵叹口气,没有去看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感谢你的承认,袁特助,你证明了你不是凶手。”
此话一出,许多不明就里的人,满头问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们已经彻底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开始说袁特助是凶手,他们不信,袁特助也不承认,然后,他们好像有点信了,袁特助也承认了,可她最后又说不是她撞的人?!
她面向众人坦诚:“先前的确是我误导了大家,而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证实,袁特助她确实不是交通肇事罪的凶手,而是帮助毁灭证据罪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是——”
袁特助又冲过来抱住薛绵,流着眼泪祈求:“不,不,请你不要这样,要是你说出来,他怎么办,怎么办?他只有我了。”
“我说过,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坦白时机,”薛绵推开她,完全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语气冷漠又疏离,“知道那个被撞的女生在哪儿吗?她就躺在往上数三层的IcU里面。”
“全身插着各种仪器的管子,床下还吊着个尿袋,但凡在那一层走过,就知道那里弥漫着一股死亡前的寂静。”
“前不久,她唯一的亲人收到了她的病危通知书,但她的父亲此刻并没有陪在她身边,是因为不爱她,不关心她吗?”
“恰恰相反,她走投无路的父亲,已经到没有办法的办法,去依靠玄学在三清山分发福鱼和玄龟,哪怕被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翻白眼,认为他别有用心,他也坚持着,希望发完五百份后,老天爷能高抬贵手,不要带走他的女儿。”
“此刻,他绝对想不到,差点撞死她女儿真凶的母亲,就在他女儿病房的正下方,企图再次隐瞒真相,让那个还能活蹦乱跳的凶手,继续潇洒人间。”
薛绵一点点扳开袁特助的手:“我在网上搜索过你的信息,你和丈夫离婚后,独自抚养他,你把他保护的很好,网上连他一张背影图都找不到。”
“可那天的电话,表明他没有接受到教训不是吗?依然飙车,依然不把交通事故当回事。”
“有时候,袁特助你的隐瞒其实对真凶毫无帮助,除了再次伤害无辜。”
面对薛绵平静的话语,袁特助张了张口,可一想到那个女生就在自己头顶之上,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陈警官也叹息一声,难怪是假车牌,还贴膜,原来是个飙车惯犯。
袁特助放弃一般,闭了闭眼后,颓丧地说了实话:“真玉佩,因为我没有拿到储存卡,所以还放在我酒店房间的床头柜里。”
好像,事情终于能有个圆满落幕,一切真相都已经大白。
只有薛绵,再次摇摇头,表明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很遗憾,那不是真玉佩,也只是一枚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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