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修和苏元州正在说北疆布防的事,宋弘深无事就去了不远处的池塘边,庄子上的人正在挖莲藕。
见那边还有一会儿还能走,他便躺在了池塘边廊下的长凳上,怕晒还盖了个草帽。
脑子里琢磨着苏芷兰上次给他看的图纸,不得不说,那小丫头也算天纵奇才。有时候他话都没说完,她就领悟到他是什么意思了。性子又沉静,不张扬亦不骄纵。
如今京里都传,说苏家五小姐配不上他。他倒是觉得苏芷兰做忠勇王妃都屈才了,这桩婚事,算是老天爷厚待他。
恍惚间,宋弘深像是要睡了过去。
没等睡着,又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五妹妹,若是忠勇王真和那姑娘同房了,你打算怎么办?”
宋弘深立马没了睡意,竖起耳朵想听苏芷兰怎么说。
他猜,那小丫头会恶狠狠地说,正好趁机退婚。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苏芷兰说道:“四姐姐,这世上能有多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怕你笑话,就连我爹,在苏州的时候都有一房妾室。后来我娘心思郁结,生了场重病,我爹倒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从那以后只宠着我娘一个人。”
“我瞧着大姐夫对大姐姐是真心实意的,可我却不敢奢望有这样的福气。嫁到谁家不都是帮扶夫君,侍奉公婆么?进门的那刻,这辈子也就看到头了。我倒是羡慕四姐姐,脱离了苏家后,过的肆意张扬。”
宋弘深拿下草帽,正好看见苏芷兰的背影,愈走愈远。
顷刻后,暮山走到近前,“王爷,该回府了。”
众人分别上了马车,进了城后各自回府。
次日早朝,黔州大捷的消息传进了宫。宣德帝大喜,责令户部和兵部配合好卫国公,一切以黔州战事为重。
宣德帝甚至想,若是能收复苗疆,他是不是就能功比太祖皇帝了?这么一想,对黔州战事便更加看重。
皇上和朝臣忙着黔州战事,内宫则忙着准备宸妃娘娘的生辰。皇上吩咐,这是宸妃娘娘在宫里过的第一个生辰,要隆重奢华。
与这两件事相比,冷家和容家的婚事,倒是没太多人关注了。
宸妃娘娘生辰的前两三日,冷家和容家退婚的消息,传到了苏清妤的耳中。
晚上沈之修回府的时候,苏清妤问道:“冷家不是太子的外祖家么?怎么太子没想办法保住这婚事?”
沈之修笑道:“宋弘深有的是法子,冷家再不退婚,也要跟着声名狼藉了。”
因为那日在庄子上的事,贤妃娘娘狠狠训斥了太子。第二日,就给宋家老夫人,侯夫人赏赐了蜀中进贡的锦缎。摆明了,是跟宋家示好。
但是贤妃时常示好,宋家也一如既往地冷淡。宋弘深也并未因为贤妃示好就留手,这门婚事到底是断了。
两人又说起了过两日宸妃生辰的事,沈之修跟苏清妤商议道:“不如那日你别去了,对外就说有了身孕,皇上应该也不好说什么。”
苏清妤有孕的消息,只有家里人知道,还没外传。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宸妃生辰那日,一场谋划了许久的阴谋等着沈家。
苏清妤沉吟片刻,摇头说道:“三爷该知道,趁着这次的机会,彻底覆灭李家,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三爷不许我去,永嘉公主可能会生疑,她针对我的计策也要改变。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要算计到谁身上,那还不如我来应对。”
见沈之修还要说,苏清妤又道:“三爷,永嘉公主要对付的是整个沈家。沈家覆灭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宁王府。三爷觉得,家里谁能明哲保身?”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这孩子选择这时候来,就是要跟沈家,跟爹娘共进退的。
沈之修拉过苏清妤,把人揽在怀里,唇角抵着她的额头。
“清清,在宫里一定护好自己和孩子。若真有个万一,你也别怕,我安排的人能护你和母亲周全。”
他做了十足的准备,但是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一步错,满盘皆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人会送老夫人和苏清妤出京。
苏清妤把手指插到沈之修的指缝中,用力一握。
“三爷,到了那一步,别说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母子。就算侥幸逃脱,你觉得我能撇下你独活么?”
“咱们一家三口,总能团聚。”
说这话的时候,她泛红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热泪。
沈之修怕她忧思过重,连忙伸手帮她擦拭眼角。
然后低头说道:“放心,你夫君能走到今天,也不是靠运气。李家现在已经在悬崖边了,只差为夫最后推一下。”
苏清妤也知道,此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还不如商议下细节,确保每一步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随后她坐起身,两人在床上盘膝而坐,说起了正事。
此时李家外院厢房,苏元州趴在房顶,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位张天师。
屋内桌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古书,张天师正趴在桌边临摹古书上的图。
等到张天师画完,苏元州记清了上面的内容,连夜去了沈家。
他只在沈家停留了一刻钟,便又悄悄出门。拿着沈之修的玉佩,直奔护国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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