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昝倒是没辩解,躬身道:“陛下说的是,子不教父之过。这孩子现在这样,都是他爹的不是。”
说完,宋昝意味深长地看了宣德帝一眼。眼底浓重的嘲讽,一闪而逝。
见皇上动怒,太子心生喜意。
宋家这父子,总有本事让父皇发怒,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父皇,战船之事,关乎到东南沿海几省百姓的安危。”
“忠勇王私自带不相关之人去工部,这是根本不拿东南安危当回事。”
“儿臣请父皇严惩,治宋弘深渎职之罪,东南水军更换统帅。”
“另外苏家这位五小姐也要严惩,算是给京中各家小姐们一个警告。衙门重地,不是她们能去的地方。”
宣德帝沉吟着看向陈铮,“陈爱卿怎么说?”
陈铮其实不大赞成太子说的,太心急了些。起码以他看来,这样的证据还不足以给忠勇王定罪。
但是他是太子的老师,只能私下教导,不能当众拂太子的面子。
所以陈铮思量片刻后说道:“若那些图纸当真是苏家五小姐烧毁的,太子殿下所言不无道理。”
“当然,不管是不是苏家五小姐烧毁了图纸,忠勇王带女眷去工部衙门都不合适。”
宣德帝又问沈之修,“沈卿怎么说?”
苏家这位五小姐是沈之修的姨妹,他也想听听他这个做姐夫的怎么说。
沈之修开口道:“陛下,只凭刘大人的说辞,确实不足以定罪。”
“不如听听他们二人怎么说,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刑部查探。”
宣德帝虽生气,但是到底把沈之修的话听进去了。
他沉着脸看向苏芷兰,“那些图纸到底是不是你烧的?你实话实说,朕还能宽恕。若是撒谎,苏家,宋家,沈家都保不住你。”
宋弘深眉目皱起,皇上这是干什么?柿子挑软的捏?
是不是以为苏芷兰一个小姑娘,吓唬吓唬就说实话了。
宣德帝还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这个办法最好,所以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的冷意。
说完他就看着苏芷兰,等着她惊慌失措,进而说出实话。
此时宣德帝心里,还是倾向相信刘郴说的。他猜测是苏芷兰年纪小,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进去玩儿的时候,无意中把那些图纸烧着了。
若是换成旁人,哪怕不是自己做的,怕是也已经吓得连声喊冤请罪了。
可苏芷兰却高兴不已,皇上终于让她说话了。她早就想开口了,顾及到宫里规矩多才一直忍着。
所以听皇上问话,苏芷兰立马抬起头。
“陛下,臣女没做那样的事。”
苏芷兰双目清澈,神色坦荡。
宣德帝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丫头没说谎。
她这么大的年纪,不可能说谎了还掩饰的这么好。
苏芷兰紧接着又说道:“我费了好大力气画的图纸,怎么可能烧掉?”
“烧没了,还得我自己点灯熬油的重画。”
“请皇上明察,我是被人迷晕了扔进去的。”
说到这,苏芷兰又看向刘郴,“这位刘大人说看见我走进样式房,怎么可能呢?我自己清楚,我是被迷晕的。”
“莫不是迷晕我的人就是这位刘大人?”
她想的很简单,刘郴说谎了就是坏人,就算不是他迷晕的,八成也是一伙的。
苏芷兰的话说完,再次沉静地看着宣德帝,像是在等他给她做主。
可宣德帝此时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他没听错吧?这丫头说什么?那些图纸是她画的?
若是扫视整个偏殿,就会发现众人的表情分两类。
知道内情的宋昝,宋弘深,沈之修,苏承荀几人,没有一点惊讶之色不说,眉目间还带着几分骄傲的神色。
而太子那边的几人,则变了脸色,皆是惊诧不可置信。
太子开口说道:“大言不惭,那些图纸是工部众位大人合力完成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功劳?”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说会画工部的造船图纸,简直是异想天开。
太子语调略带嘲讽,心说这苏家的小姐说话都不过脑子么?这是能蒙混过关的事么?
他又看向工部尚书荣海,“荣大人,你来说,苏家这位五小姐是不是信口雌黄?”
要说神色最微妙的,也是荣海。
工部一众有才之人,在武器和战船的结合上,愣是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说出去,他都觉得面上无光。
但是太子问到他头上了,他自然不能撒谎。
便开口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臣能证明,苏家五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烧毁的图纸中,有三成是苏家五小姐画的。”
“臣想,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苏芷兰说的话可能有假,但是荣海身为工部尚书,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的。
此话一说,宣德帝和太子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芷兰。
宋弘深则趁机扬声说道:“陛下若是不信,工部几位侍郎也能作证。”
“刘大人说看着苏家五小姐进了样式房,又看着她点了油灯,就是在说谎。”
“苏家五小姐被人迷晕,扔到了样式房的事,请皇上责令刑部审查。”
“至于刘大人为何说谎,也要严加审问。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都有待查证。”
说这话的时候,宋弘深冷眼看向太子,寒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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