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明白他的意思，锁上门，拉好窗帘，把电话听筒放在身边……

        几次瘫软在沙发上，听见电话里一声低沉……

        休息一会儿，拿起电话，问他，“好了？”

        “不够。“方勇声音暗哑，“小桔子，等我回家。”

        ……

        电话，不能缓解什么，反倒让思念，疯狂生长。

        到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他。

        白天还好，工作，孩子，做饭，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小田，电话。”陆老师喊了声。

        桔子正修改设计图，放下笔，站起来，走过去接电话，“喂，你好。”

        “我是老曹啊。”是曹厂长。

        曹厂长说：“第一批货已经做出来了，你要是有时间，就来看看。”

        这么快就出来了？

        桔子特别开心，“行，曹厂长，我下午就去，您让孩子歇一歇，别累坏了。”

        说完，挂上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老师，“老师，我下午去验验货。”

        陆老师也替他们高兴，“去吧。”

        “货出来啦？这么快。”小雪跑过说：“桔子姐姐，我也想去，我想小福她们了。”

        “我也去。”赵奇说：“那边不安全。”

        桔子说：“行，下午一起去。”

        中午回家给孩子做了顿饭，下午，桔子和赵奇小雪，来到了裤带大街。

        这次又赶上过集，人特别多，来了几次也就没那么紧张了，把钱收好就行。

        福康厂门口停着辆面包车，眼熟，是韩老板的车。

        旁边几个孩子在玩儿石头剪刀布，有一个和铁头差不多大，眼睛机灵得很，就是不会出声。

        一看桔子来了，就冲她笑。

        “糖葫芦来……”卖糖葫芦的大爷推着车，吆喝着路过，孩子盯着糖葫芦，手指头戳嘴里。

        “大爷，来几串。”桔子往外拿钱。

        大爷问，“几串？”

        桔子数数，一六个孩子，要了六串，一想还有小福她们。

        多要了几串。

        小雪和桔子接了糖葫芦，给孩子们发。

        孩子摆摆手，比划两下。

        有个会说话的孩子，腿有些瘸，他说：“谢谢姐姐，曹爷爷说，不能向大家乱要东西。”

        正说着，曹厂长出来了，对孩子们说：“这几个哥哥姐姐，不是外人，拿着吧。”

        几个孩子这才接了糖葫芦，会说话的说谢谢，不会说话的，笑着向她们鞠躬。

        桔子和曹厂长，赵奇，一起往里面走。

        曹厂长说：“一共出了两百零三套衣服，质量方面我检查过，你再看看。”

        “有您把关，我放心。”桔子说。

        这话，给足了信任。

        曹厂长笑了笑，撩起帘子，请他们进屋。

        一大堆货在熨台，裁布台上放着，外头包着塑料包装，包装上印着品牌logo。

        韩老板正在看货。

        桔子走过去问，“韩老板还满意吗？”

        上衣后领有商标，商标上的logo和外包装一模一样，还有吊牌。

        一看，就上档次。

        做工方面，也挑不出毛病。

        韩老板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马上发到南边试试，不出意外，肯定大卖。”

        说着，拉开皮包，拿出两摞钱，给曹厂长，“这是货款，别人家的货，我先卖再付款，老曹你的货，先给钱。”

        曹厂长接了钱。

        “韩老板。”桔子说：“您留意一下，哪个型号卖得好，让曹厂长多备点货。哪个型号卖不动，就拿回来换。”

        这话说的，一下子就戳中了韩老板的心思。

        再畅销服装，也有卖不动的型号，比如最大号，最小号，很容易压货底。

        他们卖的又是女装，今天卖不动，来年就不时兴了，非赔钱处理不可，这也是销售商们最头疼的问题。

        管换货，实在够贴心，眼光也够长远。

        光这一点，厂子就不缺销售商。

        韩老板笑了几声，“以后厂子火了，别不给我货。”

        “那哪能呢？“曹厂长说：“要不是韩老板，我和孩子们熬不到现在，无论什么时候，你的货，肯定第一个供。”

        桔子添上一句，“而且，价钱最低。”

        这话说的，韩老板都有点热泪盈眶了，“那个……那个说定了，不许反悔。搬货，搬货。”

        曹厂长招呼年轻力壮的搬货。

        说是年轻力壮，其实腿脚方便的，也就是那几个孩子，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赵奇就上去帮忙了。

        有个孩子让他歇着。

        赵奇摇头说：“没事。”

        大家来来往往，小雪忙着给大家发糖葫芦，发给小福一串。

        许是为了赶货，熬夜多了，小福眼下有些发青，接了糖葫芦，朝小雪鞠了个躬，比划了几下。

        小雪不懂，看桔子，“桔子姐姐，她说什么？”

        桔子也不懂，就问曹老板。

        曹老板说：“她问你们，她做的衣服，好不好？”

        俩人一起朝小福伸出大拇指。

        小福笑了，然后又开始比划，比划到最后，画出一个小房子。

        桔子大概能猜出来她的意思，她说，再多干点，多挣点钱，就能让孩子们上学了。

        “会的。”曹厂长指了下桔子，用手势告诉她：

        我们有福星。

        小福点头，向桔子伸出大拇指。

        桔子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多问，等货搬完，和曹厂长聊了下后续计划。

        衣服投入市场，很快会有反响，是好是坏没时间等，要马上再存一批货。

        曹厂长让她放心。

        傍晚时候，桔子回到了家，把包放下，就洗手做饭。

        饭做好，铁头也回来了，把书包一扔，跑过来洗手，

        “妈，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桔子把菜端上桌，“想你爸了？”

        “我想跟他比赛弹弓，”铁头洗完手，往身上一抹，坐凳子上，拿起馒头就啃，

        “昨天在学校，我和小胖比赛，比了十回我全赢了。我就不信，赢不了我爸。”

        方勇说过要出差一个月，算算日子，还差七天。

        慢慢等吧。

        吃完饭，铁头看了两集动画片，眼皮就开始打架，沾枕头就着。

        桔子洗澡出来，坐在沙发上，给方勇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关机？

        手机没电了？

        还是不方便接？

        还是出事了。

        又打了两次，没打通，桔子就回房了。

        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身上压了什么东西，很重，本能地伸手去推，接着，熟悉的气息窜入口腔。

        然后，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问，“小桔子，想我吗？”

        桔子以为在做梦，无意识地回应，“想你……”

        说完，清醒过来，身上的重量没有减轻，她才发现不是做梦。

        屋里灰蒙蒙一片，眼前依稀是方勇的轮廓，这么多天的提起来的心，终于落进肚子里。

        桔子开心得鼻子发酸，紧紧抱住他，说：“方勇，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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