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难道德国允许随意变更土地用途？”包租公梦想破灭的某人大脑有些短路，随口问了一个比较蠢的问题。

        “不能，德国的法律哪能留下这种明显的漏洞，不过汉斯家变成公园之后也不影响我们建厂，顶天我们把厂子向北挪动一段距离罢了，而且多出来一大块公园绿地，对提升公司办公环境，增强员工归属感也是有利无害的。”周远航笑着说道。

        按周远航这个处理法，这位汉斯老兄可就要亏掉不少，一般来说政府征地所支付的费用大部分都没有私人支付来得丰厚。

        说话间两人来到汉堡的水上客运中心，梁远去年谈判时开了包游艇去MBB厂区的先河，负责后续谈判的刘文岳、周远航倒是有学有样，只要和MBB谈判，都是从水路包船去MBB厂区。

        别的不说，谈判期间光包船的费用都够购买一艘全新的游艇了，看着这家名为远嘉企业的作派，到是和极讲究形象和败家的咨询类公司相似，住则顶级宾馆、出则商务飞行，MBB算是彻底相信，这家公司是真的和大部分共和国企业截然不同。

        “哦、哦，好运的梁，好久不见，这一年都没来德国么？”

        梁远刚刚登上游艇码头，一个五大三粗的红鼻子德国人从前方游艇的驾驶室中走了出来。

        “施耐德船长，我刚刚到德国，就看到你减肥失败了，这事情可真让人悲伤。”梁远打量了施耐德几眼。

        去年，梁远去MBB参观时乘坐的就是彩虹勇士号游艇，由于梁远良好的德语水平和对汉堡十分的熟悉，当初找船就是梁远亲自找的，结果这一年多远嘉频频光顾施耐德的生意，德国人算是挣了个钵满盆溢。

        平日里施耐德和周远航、刘文岳等人闲谈，经常打听梁远什么时候来德国，还坚持把梁远叫做好运的梁。

        减肥一事还是梁远去年游湖时，在船上的甲板吃饭，这位施耐德船长搞笑的捧着几个水果，流着口水看着梁远几人对着猪脚大快朵颐，梁远好奇之下一打听，才知道这位仁兄正在立志节食减肥，不过看眼下的体型，明显是计划失败居多。

        “不、不、好运的梁，我已经成功减掉了200克。”施耐德略带得意的说道。

        “好吧，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胜利，今天的啤酒施耐德船长请好了。”梁远又瞄了一眼施耐德壮硕的体型，忍不住笑着说道。

        “没问题，白啤还是清啤？”施耐德打了个响指。

        “哪个冰爽就来哪个好了。”

        梁远和周远航上了彩虹勇士号，施耐德先把啤酒、烤肠送来后舱，然后采取解缆开船，一声短促清亮的汽笛声过后，彩虹勇士号缓缓离开了码头，向易北河的中心河道驶去。

        “大少若是喜欢乘船，商飞是不是也购买一艘游艇，工厂奠基之后，我们在这边也算有了立足之地，自己修个码头来回用船总比租赁划算许多嘛。”周远航慢慢的押着手中的啤酒和梁远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估计一年到头也用不上几次，当初装大象主要是为了给MBB留个与众不同的深刻印象。”梁远咬掉一口根烤肠，又继续说道：“这事老周和我小叔、老孙商量好了，你们认为可以就买一艘。”

        周远航点了点头。

        “有件事情差点忘记说了，我和小叔在德国呆不了几天，签完协议我们会去香港，CMB这边关于CM75客机航空发动机的选择，我们一定要坚决的站到罗罗/宝马合资航发企业的对立面去，美国的艾莉婕、普惠、法国的斯奈克玛你和老孙随便挑一家支持好了。”梁远笑着说道。

        周远航凝神想了片刻，也笑着说道：“莫非，大少打算让CMB出头替代MBB收购肖特？”

        梁远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能由CMB出面收购肖特固然理想，不过这个希望可能非常渺茫，一来由CMB出面英国国内阻力有变大的可能，二来随着CMB的成功组建，MBB对航空工业未来的预期怕是要重新改写，调整政策对肖特公司进行重新估值也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事情不去试试终究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可以先和MBB协商，若由CMB出头并购，可以由商飞负责支付收购肖特的全部资金，肖特成功并入CMB之后，商飞和MBB之间对CMB的持股比例不变。”

        由于肖特公司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亏损年限和金额，加拿大庞巴迪、美国通用电气、荷兰福克、西德MBB对肖特公司的出价都不算高。

        最高的荷兰福克报价3800万美元，最低的通用电气报价2700万美元，庞巴迪和MBB的报价差不多，一家3000万美元，一家2900万美元。

        梁远答应由商飞出钱收购，基本相当于花了2900万美元短期租用MBB的名头，替商飞和MBB牟利。

        不过随着CMB的组建，MBB相当于拿下了地球最后一块大型客机空白市场的入场券，在市场前景已经充分确定的情况下，这时掏出6亿美元，对肖特未来进行注资的英国政府在MBB眼里就变成了诱人的金矿，拿别人的钱为自己办事向来是大资产阶级的最爱，以MBB的老辣不可能不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梁远才对从MBB口中夺食的几率表示悲观，和远嘉分享英国政府掏出来的六亿美元，哪有自己独吞来的爽快。

        “我们在航空发动机的选型上搅局，一个是帮助MBB从英国政府那边敲出来更多的油水，二来在MBB收购肖特成功之后，我们希望可以获得肖特公司的一些落后技术，这些技术对于MBB来说基本是毫无价值，还不如剥离后卖给我们划算。”梁远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周远航恍然大悟的说道：“大少果然够狡猾，MBB若是顶住德国国内的压力和大少的想法一致，真打算敲英国人一笔的话，我们就得站到罗罗/宝马那边的立场上，只要MBB和我们没谈好对肖特的分赃协议，不管MBB在航发选型上作出什么选择，我们都坚定的站在MBB选择的对立面搅局。”

        梁远看周远航终于理解了搅屎棍的真意，也没在意自己被扣上狡猾的帽子，哈哈一笑说道：“老周，商飞这个新业务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与我毫无关系。”

        不得不说，梁远这个主意简直坏得冒烟，基本和无赖差不多，除非MBB不打算获得英国政府对肖特的注资，否则还真得商飞这边配合，虽然商飞成事不足，但败事绝对是绰绰有余。

        对于英国人来说，罗罗/宝马航空发动机公司能否成为CM75客机的动力供应商，被MBB收购之后的肖特，能否获得CM75系列客机的工程分工，将决定英国的就业和税收，这两点商飞都有否决的权利。

        对于MBB来说，收购肖特公司之后，英国政府承诺注入的不少于六亿美元的资金，绝对是MBB垂涎不已的目标，有了英国政府这六亿美元，足以补足MBB在CM75项目上初期的花销，若能使使手段敲出来更多，更是MBB喜闻乐见的事情。

        可惜，这两者的小尾巴都被商飞捏在手里，只要商飞不点头，英国人和MBB的盘算随时都有鸡飞蛋打的可能。

        当然，商飞的小尾巴也在英国人和MBB的手中掐着，除非商飞放弃对肖特公司某些技术的野心，否则也不敢得罪这两者太深。

        三方互相握着对方的短处，倒是成了一个有趣的平衡，在大目标还算一致的情况下，这口水仗有得打了。

        梁远笑呵呵的和周远航谈了一路，刚刚大致定下了日后谈判的框架，外边响起了两声短促的汽笛声，彩虹勇士号抵达了MBB工厂的专用码头。

        踩着跳板回到岸上，挥手和施耐德船长道别，梁远钻进了早已等候在岸边的奔驰客车。

        CMB的总装厂和MBB的工厂只隔了一条易北河的小支流和一条河边马路，两者算是比邻而居，商飞的新工厂却离CMB总装厂略远。

        越过汉堡繁忙的福特斯比尔机场，奔驰客车沿着易北河的河边公路开了十多分钟才来到地头。

        商飞在汉堡的新工厂位于易北河的西岸，距离汉堡市中心15公里左右，行政上归属于福特斯比尔区管辖。

        在两德还未统一、东德人口没有大规模西移的八十年代，整个福特斯比尔区都可以算做汉堡市郊，除了机场之外，全区经济主要以农业种植、乡村观光为主。

        MBB的工厂最算是福特斯比尔区界内最大也是屈指可数的工业企业，对于福特斯比尔区的行政长官和议会来说，商飞能把工厂设立在自己辖区内是件十分令人激动的事情。

        这意味着一旦商飞建成投产，根据德国相关法律，将会为居住在福特斯比尔区的居民带来数以百计的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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