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叫了几声，赵淑才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天还没亮，屋内掌了灯，小郭子、福伯和毕巧也在。

        福伯侯在屏风之后。

        “郡主醒了？”毕巧见她睁眼，急忙过来，细声问。

        赵淑让绿萝把自己扶起来，扬声问：“有事？”

        “郡主。”毕巧脸上愤愤，语气森然的道：“月姨娘死了。”

        “好快。”意料之内的结局，然而也是意料之外的迅速，她皱眉，“可知是谁做的？”

        “是兰姨娘。”小郭子语气肃穆，兰姨娘今夜给了他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手了。

        赵淑冷笑，“可还有其他发现？”兰姨娘怕是被人当了枪使罢，凭她能如此迅速的得手？赵淑半点也不信。

        “娇姨娘等几位姨娘推波助澜，方才月姨娘起夜，发现屋内夜壶不见了，便由丫鬟扶出了门，在回廊被掉下来的瓦片砸死了，正中太阳穴，奴才检查了瓦片，瓦片被人动过了手脚，有猪油，而有人见到兰姨娘曾在那里逗留，而她屋内也发现了猪油。”

        小郭子将自己调查的都说出来，一字不少，一字不多。

        “月姨娘进府多年，虽无所出，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是去了便厚葬了吧，只是王府年久失修，如今更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哎，只得委屈她了。”

        说话间，福伯和小郭子已经飞快的对视一眼，两人虽然相识不久，却默契十足，齐声道：“是，奴才定将郡主的话传下去，只是如今太后在府上，奴才以为不宜张扬，扰了太后便是府上的罪过了。”

        “就按福伯说的去办吧，毕巧，姨娘们受惊了，去告诉她们，免了她们一个月的晨练。”她说罢，再次躺下，被人吵醒，真是太讨厌了。

        “是。”毕巧答道，见赵淑已躺下，给一旁的几人使了眼色，便退了出去。

        屋内的赵淑，却是辗转难眠，翻身便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床边，将半掩的窗全部打开，大约是天快亮了，竟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清风吹来，像极了传说中的阴风阵阵，只是她赵淑难道还会怕吗？

        夜色中，群芳园内，一条隐蔽的小道，隐约有灯光传来，暗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姐姐，我这心里好生怕。”这道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她此言非虚。

        “怕？如今怕也做了。”冷笑的声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前一刻，她也不过还是个弱女子罢了。

        然而，人总有第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

        久久，首先开口说话的那人，忐忑的道：“郡主会不会怪罪？”

        “不会。”强制镇定过来，理智沾满心头。

        “妹妹听姐姐的，不会就好。”可见，她并不是个有主见的人。

        第二日，月姨娘被一口薄棺一装，便抬出了王府，她所用的任何东西，全部烧毁，就连她用的丫鬟也一并卖了。

        群芳园，死一般的沉寂，就像在默哀，然而有心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如今群芳园就像修罗地狱，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都是未知数。

        赵淑听了毕巧的回报，“郡主，已经全部清理，府上的人也交代下去，谁也不许再提月姨娘。”

        如果永王府是一片湖，那么府上的人都是石子，可惜的是，月姨娘还未来得及在府上打出水花，就已经碎了。

        一早，父女两来到仙台院，太后已经等在湖边空地上了，“给皇祖母请安。”赵淑上前几步，蹭到太后面前。

        永王落后几步，“儿臣给母后请安。”

        “又不是外人，守那多繁文缛节作甚？阿君快来教皇祖母打太极。”太后今日并未上妆，十指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戴。

        一身素衣寡装的太后，看上去轻快了许多，看来是专门为了打太极准备的。

        “好，阿君这就教皇祖母。”

        不同于仙台院的轻松气氛，林家，‘啪’一声脆响，打脸的声音。

        “你说什么？太后要来？”林秀雪发狂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百合抖了一抖。

        “是。”百合的声音很小，她极力想要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微微抬头，偷偷看向林秀雪，此时的林秀雪气得怒目圆睁，眼里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了。

        “啪”就近的一个花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好你个赵淑，竟然要毁了我的茶会，我与你不共戴天！”

        她刚说完，门外便传来嬷嬷的声音，“姑娘，谢家姑娘、王家姑娘、孙家姑娘还有淮南侯家的姑娘都派人到府上，说是要见您。”

        林秀雪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发狂的说道：“不见！”

        “姑娘……”门外嬷嬷还想说什么，‘嘭’一声闷响，关着的门晃了一下，随后便是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

        “说了不见，你是聋了吗？”她歇斯底里的吼道。

        赵淑突然撤资，她根本就没钱办如同往年般规模的茶会，这次为了颜面，她软磨硬泡，终于从母亲那里讨来三千两银子，光在一品居的糕点就花了八百两之多。

        然而，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果然，那嬷嬷请不出林秀雪，尴尬的站在几位大丫鬟面前，“我们姑娘身体有些不舒服，多有不便，不知道几位姑娘要见我家姑娘所为何事？”

        “原来林姑娘病了呀，暑气重，嬷嬷还得好好照顾林姑娘才是，我便多多耽误嬷嬷功夫了，说来，我家姑娘与林姑娘一样，也身体不舒服，想必茶会那日是不能到府上来了，还请嬷嬷替我家姑娘在林姑娘前面告罪。”说话的是孙家的丫鬟。

        孙家丫鬟说完，其他几人也纷纷出言，“我家姑娘也不舒服，茶会便不来了，中秋将至，我家姑娘的意思是，中秋暑气淡去，又是佳节，那日姐妹几个聚一聚，再好不过了。”

        “对对对，我家姑娘也是这个意思，那我等便不打扰嬷嬷了，暑气重，嬷嬷好生照看林姑娘，我等身份卑微，便不过去叨扰林姑娘了。”

        京城中几大家族的姑娘都称病，其他小世家和勋贵人家的姑娘，自然也跟随潮流，这一时半会，整个京城贵女圈，竟是病了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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