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高中是很重要的阶段，你要是想谈，到大学也来得及啊！”

        “我明白。”林舟低声说。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回去见面了。”

        “不行！”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只是想正式告别，和早恋有什么关系！

        “小舟！听话！”李萍的嗓音中添了几分愠怒。

        但林舟这次很固执，他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喃喃说：“妈，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听话，就不能让我叛逆一次吗？”

        “你……”李萍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的确，林舟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没让她操过心。

        突然变成这样，也许是叛逆期到了，她可以理解。

        但在早恋这种原则性上的问题，她不可能纵容！

        “小舟，听妈妈的话，这些都是小事，先放一放。”

        “那什么才算大事？”

        李萍不悦地皱起眉，“高考！工作！结婚生子才是大事！你不要再犟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她说的这些，是林舟从小听到大的东西，可对他来说，很遥远很缥缈。

        眼前想告别这件事，才是最真实的。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鼓起勇气说：“妈，如果今天你不尊重我的意愿，那以后，我也不会尊重你！”

        他一直以为，爸妈是尊重他，把他当成独立的个体看的。

        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他们背地里离婚，又假装恩爱，表面上说怕影响到他，可却从来没和他商量过，没问过他的意见。

        只是把责任单方面推到他头上而已……

        好像这个婚是为他结的，所以离婚也得瞒着他。

        李萍拗不过他，最终同意了。

        汽车调转车头，林舟看了眼手机，没电了……

        他叹了口气，一路上都很忐忑，生怕到那边后，梁雪宁已经睡下了。

        那他们两个，就又错过了……

        “林舟，你怎么又回来了？”梁雪宁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林舟垂眸，浅笑。

        幸好，他们两个还是有缘分的。

        他刚到梁雪宁家楼下，一抬头，就看到窗户口那个想见的人。

        “既然说了要见面告别，就该履行承诺。梁雪宁……”林舟顿了顿，刚才的激动突然间被伤感替代。

        “其实我……”

        其实他舍不得诶，只是说不出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梁雪宁看出了他的局促，但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其实很多情绪，不一定要说出口。

        “不说也没事。”她扬了扬唇，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面前的少年。

        毕竟肢体语言也算语言。

        突如其来的拥抱，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林舟瞪大双眼，整个人都僵住了，抬着双臂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浑身开始燥热，即使是零下的雪夜，他的后背也开始冒汗。

        两人就这样在雪中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他听到梁雪宁轻声说：“对不起，白天我家有事，所以我去晚了，害你白白在那等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把该说的都说了，梁雪宁这才松开手。

        怀里一下子空了，林舟心里有些落寞，但神情还有些呆滞。

        “我不生气了。”林舟抓了抓额头，耳根子熟透，“我也不好，不该在电话里对你那么冷漠。”

        梁雪宁忍不住笑了，伸手替他掸了掸头发上的雪花，“那就……后会有期吧。”

        尽管有些舍不得，她还是摆了摆手，“快走吧，再晚点，雪越下越大了。”

        他能折回来，梁雪宁很意外，也很感动。

        可再耽误下去，开车就不安全了。

        林舟眸光微动，其实他还想待一会，可梁雪宁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死皮赖脸下去。

        临走前，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但突然想到没电了，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梁雪宁……”他又喊了声，“你带手机了吗？我想……”

        “拍照留念吗？”

        梁雪宁仿佛和他心意相通，一下子就说中了他的心声。

        林舟抿了下唇，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看过的电视剧中，真正的有缘人之间，都是心意相通的……

        “这里灯光好暗，也不知道能不能拍好看。”梁雪宁说着拿出手机，但突然想到，现在这个年代的手机，还没有自拍功能。

        没办法，两人只好努力看镜头。

        但林舟的腿也不太好，不能蹲，拍了半天，拍出来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

        梁雪宁噘着嘴，有些烦躁。

        “没关系的，有人像就好了。”林舟好声安慰。

        其实他真的不在乎好不好看，只是留个回忆，但梁雪宁似乎更追求完美。

        “不行，太丑了，脸都变形了！”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梁雪宁手痒想删了，但一想到这是留念，还是忍住了。

        “我来帮你们拍。”

        熟悉的声音传来，梁雪宁愣了下，抬眸，正好撞见下班回来的沈红玉。

        妈妈她……都看到了吗？

        林舟也有些慌乱，刚才他和梁雪宁抱在一起，被家长看到的话，梁雪宁是不是要被骂了？

        “你们站在那，我帮你们拍。”沈红玉说着，已经走近。

        但女儿和林舟好像都呆愣愣的，她笑着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啥，站好啊。”

        “哦……”

        两人默默站到了一块，然后很板正地比了个剪刀手。

        沈红玉按下拍摄键，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我拍照技术还不错……”

        嘿嘿，赶紧按保存！

        “那个，阿姨，我就是来和梁雪宁说件事，马上就走。”林舟已经不想管照片是不是好看了，他心里只担心梁雪宁会不会被骂，所以才多嘴解释了一下。

        “拜拜~”梁雪宁最后一次挥挥手，夺过手机就往楼上跑。

        “诶，宁宁！”沈红玉赶紧喊住她。

        “你别担心，这件事妈妈不会怪你的。”

        出乎梁雪宁的意料，沈红玉居然没有质问她。

        她想了想，说：“妈，我和他，还不到那一步……”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学习不退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妈妈就不会多说什么。”

        她也经历过青春期，明白这种感觉。

        沈红玉说着握住了她的手，突然眉心一皱，惊呼，“哎哟喂，你这手也太冰了，赶紧上去！”

        梁雪宁这才放轻松，挽着沈红玉的手上楼。

        还忍不住问：“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去谈了个客户，总算是成功了。”

        “真的啊，我妈妈真棒！”

        ……

        母女俩在阴暗的楼道里，互相打趣。

        可温情的时刻，仅仅存在一会。

        开了门，她们看到梁荣兵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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