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掌柜已经来了第三次了，大爷好不容易戴上老花镜，定睛一看，人都傻了，“怎么又是你？”

        “啊？”路瑶瑶嘴角微抽，不知所措地看了眼江愿，“大爷，这是啥意思？”

        见大爷沉默不语，掌柜刚想开口，就被大爷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你们是一伙的吧？回去吧！邓经理不在。”

        说完，大爷又躺了回去。

        之后，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叫他，他都一声不吱。

        “哎哟哟~这不是江愿吗？怎么在门口站着？是不想进去吗？”一阵阴阳怪气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愿闻言转头一看，瞳孔猛地放大，这不是李申吗？

        只见他和一个陌生人驾着驴车驶来，还满满拉了一车东西，只是被布覆盖着，若不揭开还真看不出是什么。

        “吁”，驴车在江愿他们身后停下。

        江愿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你有办法进去？”

        李申从车上跳下来，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双手叉腰，走到门房，“大爷，我们是来送货的，开一下门！”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江愿一眼。

        大爷再次从床上起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路瑶瑶和江愿，冷哼一声，现在开门不是明摆着让前面那俩女娃进去吗？她们和掌柜是一伙的，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毅然决然地说了句，“不行。”

        李申一脸懵逼，过了半晌才缓过神儿，“大爷，我没听错吧......大爷？你不认识我了吗？大爷？上周五我还送过一次货，你在好好看看？”

        就在大爷仔细端详李申时，路瑶瑶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有些人啊，就喜欢装大尾巴狼。”

        话音刚落，大爷张了张嘴，李申挑衅地瞥了路瑶瑶一眼，然而下一秒却如坠冰窟，大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啊，你确定见过你大爷我吗？我怎么记得上周五我请假了，是王大爷替我值得班。”

        是吗？李申尴尬地挠了挠头，“对对，那您快让我们进去吧，邓经理还等着我们送货呢！”

        大爷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一伙儿的吧？演戏给我看呢？想蒙我？没门！”

        大爷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完，没等李申回应，大爷直接关上了窗。

        江愿忍着笑意，淡淡地说，“看来你也进不去，真是高估你了！”

        李申脸上明显挂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地转过头说，“江愿，你少嘚瑟。”

        就在此刻，一个留着狗油胡，梳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隔着栅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李申欣喜若狂地叫道，“邓经理！邓经理！”

        邓经理路过，听到声音后，慢悠悠地迎上去，“李老板，怎么不进来？”

        李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刚刚关上的窗户，笑着说，“不愧是邓经理手下的人，连门房大爷都如此敬业！”

        邓经理了然，对着大爷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大爷脸色渐沉，低着头，一声不吭把门打开。

        伴随着“嗒嗒”的蹄声，李申的朋友驾着驴车走进酒厂，掌柜出现在邓经理的视野中心，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当邓经理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掌柜突然叫住了他，迈着大步走上前，“老邓，呵呵，邓经理，你跟我讲那款黄精酒销量惨淡，他给你送的总不至于是黄精吧？”

        邓经理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讪讪道，“老兄，这，这怎么可能！”

        掌柜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冷笑几声，一把掀开旁边驴车上盖着的布，怒不遏道，“那你说这是什么？”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这群卖黄精的小贩就去药铺找过他，碰巧那天他不在，后来听值班的小伙儿说：其中一小贩鼻子下端有颗长毛的大痣。

        正好和李申对上，在加上邓经理心虚的表情，掌柜更加笃定那一车的东西都是黄精。

        他顿了顿，拳头紧紧地攥起，指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变白，咬牙切齿地说道，“老邓，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邓经理轻蔑一笑，“我怎么觉得是你欺负我？当初是你亲自向我保证一定会以最低的价格给我这供货，现在呢？不便宜也就算了，还多赚我一半钱。你觉得我很傻吗，会一直相信你的鬼话？”

        他倒要看看这个李申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拿到又便宜质量又好的货！

        掌柜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一边说一边看向驴车上的货，“你去市场问过了吗？我活了半辈子，还真没见过那么便宜的黄精，除非是劣质产品......”

        话音未落，没等他接触到车上的黄精，掌柜就听到邓经理说，“李老板，把这批货送到后院吧！”

        “嗯。”李申应了声，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邓经理看着车往后院驶去，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掌柜，那批货我已经察看过了，无论是质量还是价格都没什么问题，您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从始至终，那批货没让他们看一眼，掌柜扬了的那块布刚掉到地上，就被李申重新盖了回去。

        打着黄精酒不好卖的旗号，违背契约拒收药铺的黄精，转手去买药贩的廉价货，江愿连连冷笑，拿着掌柜的药酒方子，断了掌柜的财路？敢情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想到这，江愿淡淡地说了句，“希望您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邓经理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个死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货有没有问题我会不知道？”

        “你真是没救了！”掌柜厉声呵斥。

        而他则像是听到多大的笑话般，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耐烦地说，“别激动，你不就是嫌我不要你的货吗？这样吧......”

        掌柜看到他这个死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江愿，我们走！”

        江愿等人离开后，邓经理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往办公室走去。

        而李申和他的朋友则早早地等候在门口。

        办公室内。

        邓经理坐在椅子上，从皮革提包中抽出一百多块，递到李申面前。李申一脸喜色，刚捏住钱的一角，就发现对方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试探地开口，“邓经理？”

        邓经理哈哈一笑，犀利地看着他，“李老板这批货不会出问题吧？”

        李申了然，压低声音笑道，“这批陈货只要稍作加工，没经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您就放心用。”

        “好，好好，李老板，我们合作愉快。”邓经理笑得都合不拢嘴，想都没想直接把钱给了李申，然后伸出一只手与他握手。

        李申将双手握了上去，“合作愉快，邓经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好不融洽......

        ——

        与此同时，江愿等人回了药铺。

        掌柜眼眶微微泛红，端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连连叹气，那是他最信任的朋友，没想到......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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