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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重生之嫡女策陈宜宁多了怜惜

多了怜惜

        “姑娘,您醒了!呜呜呜……您终于醒了……”

        陈宜宁刚动了动手指,还没睁开眼,守在细螺钿拔步床前的琥珀,便惊喜的哭了出来。

        绿桑正端着黄铜的面盆走过来,听到琥珀的声音,喜得把盆子放在地上就奔到床边:“姑娘,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饿了?喝点粥可好?”

        陈宜宁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浅青色的帐幔,上面绣着细致的缠枝海棠,并不是在自己的闺房,可也不像是在家庙。

        陈宜宁微微偏过头,看着守在床边喜极而泣的两个丫鬟:“我……我这是在哪里?”

        她的嗓子干哑,头也昏昏沉沉的。

        “姑娘,这是虎贲将军的师父,梁国师的山庄。是虎贲将军季渊救了我们!前儿将军的大雕捎信过来,说您和将军一起掉入落阳谷了。梁国师和梁夫人便找到落阳谷,将你们救了出来。梁夫人还帮你的腿重新敷了药,说好好将养一阵子,大约百天便好了。”绿桑的话说得爽脆清楚。

        陈宜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忙追问道:“是何人救我出山谷的?”

        她的腿伤了,那山谷又高达数百丈,必是有人背了她攀援而上的。

        琥珀跟了陈宜宁这么久,最了解陈宜宁的心意,忙答道:“姑娘不用担忧,是梁夫人背姑娘上来的,不曾被其他男子亲近。”

        陈宜宁脸上却蓦的一红。想来琥珀还不知道,其实,在谷底,她已经被季渊轻薄了!

        在女子名节大于天的大齐,她这样失了名节,会让家族成为笑柄。与其被季渊所救,还不如就让她死在谷底罢了!

        陈宜宁心中暗暗悔恨,葱白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一双眸子并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反而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琥珀和绿桑对望一眼,正想说些宽慰的话。一个四十左右的美妇走了进来,一身枣红色锦缎长褙子,浮云绣花,金线镶滚,束一条青金闪绿梅花攒心丝绦,头上远山髻,只簪一根碧翠欲滴的梅花簪,薄施脂粉,既有名门贵妇的端庄,又有世外高人的洒脱不羁。

        “梁夫人!”琥珀和绿桑齐齐站起来福了福身。

        陈宜宁也勉力抬起身子,在枕上朝梁夫人点头致意:“梁夫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梁夫人为人落拓不羁,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侠之气,见陈宜宁行礼,忙走过了搀扶她躺下:“你身子还没大安呢,行什么礼,何必学老夫子这般迂腐。快躺好歇着吧。”

        陈宜宁见她说话干脆直爽,也不再谦让,躺下来微笑道:“夫人救了小女子一命,恩同再造,这礼,无论如何是要行的。”

        梁夫人细细打量着陈宜宁的容貌,笑道:“果然生的好模样。我说渊儿为何宁可留在那山谷里受苦呢,敢情是有这么个美貌的小丫头。”

        这梁国师本是武林中人,当年在太上皇夺嫡之战中曾立下大功,太上皇登基后便封他为国师,与内阁首辅共同辅佐新皇。

        可这梁国师习惯了江湖中洒脱不羁的生活,在京城呆了两年便受不了官场的迎来送往,辞了官印,携了夫人隐居在青峰山中。

        梁夫人本来也是江湖儿女出身,说话自然是直爽干脆,没有京城豪门贵族那么多讲究,如今当着陈宜宁的面,竟直言不讳的打趣季渊对她有意思,倒叫陈宜宁一张脸蛋儿羞得通红。

        琥珀和绿桑也在旁边用帕子捂了嘴吃吃的笑着。

        陈宜宁羞得几乎不敢睁眼,只偏了头去,不看梁夫人,口中低声呐呐道:“夫人为何这般打趣宁儿?须知女儿家的闺誉是一等一重要的。”

        梁夫人抚掌笑道:“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我在山中住久了,竟忘了京城的那些繁文缛节。今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样好吃的赔罪。”

        听梁夫人这样说,陈宜宁却惶恐起来:“这如何使得?夫人救命之恩尚未及报,如今怎好继续叨扰麻烦夫人?不知此处离陈家家庙可远?送我入家庙中休养便可。”

        梁夫人拍拍陈宜宁的手臂:“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你放心,渊儿和你在谷底共度一夜的事,只我夫妻两个并你两个丫鬟知道。若要说出去,便说是我直接把你从谷底救出就行了。绝对损不了你的名节。你且安心在山庄休养吧。”

        琥珀也忙道:“姑娘,昨儿已经给府里报信了,夫人怕是马上就要过来看您了。您且安心歇着吧。那天知道您掉下山崖,夫人哭的几乎厥过去了。”

        陈宜宁想要打听一下陈府里的情况,碍于梁夫人在旁边,也不好多说。只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朝陈宜宁福了福身,便对梁夫人说:“夫人,季公子后背的伤口有些溃烂脓肿,老爷说夫人这里有玉骨生肌膏,命我过来找夫人取了送去呢。”

        季渊虽然是梁国师的徒儿,但这梁国师夫妇两个并无子嗣,平日是将季渊当儿子一般看待的。梁夫人听丫鬟这么说,皱了皱眉:“不过落下山崖而已,以渊儿的身手,后背怎会被岩石刮伤?那谷底也有小溪,他早点清洗一下伤口,也不至于溃烂脓肿了。走,我随你过去看看。”

        梁夫人嘱咐了陈宜宁好生调养,便带着小丫鬟过去看季渊了。

        看着梁夫人的背影,陈宜宁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当初她从悬崖落下时,除了腿骨不小心撞到壁板受伤外,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撞击。

        好像,有人一直将她拉在胸前,随着坠落翻滚的角度,替她挡住了岩石的冲撞。本来压在脑海深处模糊不清的意识,如今渐渐清晰起来。

        难道,季渊真的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可是,季渊这种心思歹毒,视人命如草芥,对女子只懂得玩弄和发泄的人,又怎么会甘愿自己受伤来保护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呢?

        陈宜宁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甩甩头不再去想。

        琥珀和绿桑煮了点清淡的碧梗粥,用粉彩的小碗盛了,拿匙子一点点喂给陈宜宁吃。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下子克化不了太油腻的食物,只能喝点清粥慢慢先把肠胃调理顺了。

        陈宜宁饿了几天,这时才算有了点力气,就着琥珀的手,慢慢吃了大半碗粥。绿桑刚拿帕子帮陈宜宁拭了嘴角,周夫人和梁夫人带着一众婆子丫鬟赶过来了。

        周夫人一见到陈宜宁,眼泪马上掉了下来。上前搂住陈宜宁心肝肉儿的哭不个不停。又细细看了陈宜宁的脸,捏着她的腕子道:“才几天工夫,竟然就瘦成这样了。宁儿,是母亲对不住你,那日拼死也该求老太太收回成命的!可怜我好好的一个女孩儿,竟要受这样的罪……”

        说着,又是哭个不停。

        一直站在梁夫人背后的陈宜月走上前来,扶着周夫人的手臂,红着眼圈劝道:“母亲不要伤心,妹妹吉人天相,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将来的福气还大着呢。母亲应当快快节哀才是。”

        梁夫人也过来劝,周氏方忍痛擦了眼泪,与梁夫人坐下叙话。

        陈宜月走过来握着陈宜宁的手:“妹妹,你受苦了……”话音未落,声音已是哽咽。

        陈宜月穿了一身天水碧的织锦长褙子,鹅黄的挑线裙子上绣着疏疏落落的萱草,头上的朝霞髻上斜簪一枚淡色南珠攒心纱制宫花,一双盈盈妙目含着泪珠,将落未落,娇滴滴,怯生生,柔弱无依,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满府的兄弟姐妹,竟只有一个二房的陈宜月跟着母亲过来探望自己,陈宜宁心中感动,也回握住陈宜月的手,温言道:“姐姐素来体弱,山中不比京都,风大露重,你何苦跟着母亲过来跑这一趟?”

        陈宜月含泪道:“妹妹待我如同亲生姐妹,如今妹妹受了伤,我若不来,还是人吗?”

        她边说边环顾着室内陈设,又偷眼看了看外室正跟周氏聊天的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国师府中固然素朴典雅,可到底不如自家府中舒适自在。待妹妹回府边求老太太恩典,接了姐姐回府休养罢。”

        听了陈宜月的话,陈宜宁心中微微叹气。她知道陈宜月的意思,是嫌弃这山庄不够豪华阔气。确实,这山庄的陈设简朴低调,并不崇奢华。但它依山而建,门前有碧潭深湖,屋后有苍翠青山,天人合一,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美宅。

        陈宜月啊,骨子里还是豪门贵族的做派,一味以繁华富丽为美。

        再说了,老太太未见得多喜欢她,她哪儿来的面子,能在老太太面前求得恩典?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和母亲罢了。

        女子不卑不亢,端庄典雅才是最好,陈宜月这样过分小心,过分谦卑,反而有些落了下乘。

        不过再转念一想,陈宜月在二房一向不得宠,因她生的美,像她那个去世的娘亲,杨氏视她为眼中钉,那些奴才们又都是捧高踩低的,她若不这样委曲求全,又如何能在夹缝中活下来呢?

        陈宜宁这么想着,心中倒对陈宜月更多了几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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