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夫人这么说,周氏和陈宜宁都吃了一惊。
陈宜宁忙推辞道:“梁夫人,这却不妥,这珠子太过珍贵,宁儿受不起如此大礼。”
梁夫人拉过陈宜宁手笑道:“我并无儿女,见到你就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喜欢的很。你若再推辞,我可真要恼了。”
周氏见梁夫人说的恳切,又有心结交于她,便笑着朝陈宜宁点点头道:”宁儿,你便收下吧。难得梁夫人疼你,把你当自家女儿般看待。”
见周氏也让她收下,陈宜宁只好笑着接过锦盒,朝周氏福了福身:“宁儿谢梁夫人大礼。”
陈宜宁一张白净柔腻的小脸,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眉如新月,清眸流盼,粉润的唇瓣此刻正微微含笑,隐隐露出珍珠般亮白的贝齿。
梁夫人越看越喜欢,禁不住伸手将陈宜宁揽到身边:“我若真是有这么个女儿,便是少活十年也愿意的!”
周氏听了心中一动,忙笑道:“既如此,你便收了宁儿做义女如何?”
梁夫人听了大是高兴,惊喜的抬眸看着周氏:“此话当真?”还等不及周氏回答,又转向陈宜宁道:“宁儿,你可愿意?”
陈宜宁怎么会不愿意?梁夫人性格豁达爽朗,比男子还要爽利三分,虽在世俗礼法方面不甚讲究,但是一等一的古道热肠、性情中人。
陈宜宁也不回答梁夫人,只敛了裙裾跪下,肃容朝梁夫人行了个大礼:“宁儿见过娘亲。”
梁夫人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拊掌大笑道:“今日来侯府可来对了!竟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苍天待我果然不薄!”
梁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枚沉甸甸的赤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又从腕子上褪下两只娇翠欲滴的翡翠镯子,一股脑塞到陈宜宁手中:“今日来的仓促,没带什么好东西,等我回去再好好给你备一套认亲礼。”
周氏闻言大笑,难得的开了句玩笑:“原来一个女儿能换这么多宝贝。翠屏,快去把大小姐,三小姐,五小姐都叫过来认干娘!”
梁夫人指着周氏大笑道:“你这算盘倒打得精!敢情我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攒下点好东西,都是为你们陈家攒的?”
周氏和陈宜宁撑不住大笑起来,一屋子婆子丫鬟也都笑嘻嘻的围上去找梁夫人讨赏。整个正房都笑语盈盈,一派融洽和睦的景象。
中午周氏叫厨房备了一桌极为隆重丰盛的饭菜,洗了手,又焚了香,陈宜宁和梁夫人重新见过一番礼,这干亲算是正式定下了。
待吃过午饭又坐着闲聊了几句,梁夫人便起身跟周氏告辞:“你如今管着家事情多,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备了薄酒,再请你和老爷上门做客罢。宁儿也正好去山庄中见见义父。”
周氏见天色晚了,也不多挽留,携了梁夫人的手道:“知你伉俪情深,我也不留你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周氏叫赵妈妈开了库房,将干鲜吃食,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等各挑了最好的,给梁夫人满满的装了一车一并带回去。
梁夫人也不推辞,笑吟吟的收下了。将陈宜宁又揽进怀里揉了一番:“宁儿,过阵子定要去山庄住几日,山庄中夏日清凉,不比京都奥热难耐。”
陈宜宁笑着应了,梁夫人这才上了车往明月山庄赶去。
送走了梁夫人,陈宜宁见周氏面有疲惫之色,便拿了药瓶道:“母亲,女儿去给姐姐送药罢,您且歇着。”
周氏应酬了大半天,确实是有些乏了,便笑着点点头:“也好。月丫头心思重,你送药过去,正好也开解开解她。你们小姐妹说起话来更方便些。”
琥珀用丝帕子包了那两个小玉瓶,和绿桑一起随着陈宜宁到了陈宜月院子中。
陈宜月大病初愈,穿着一身家常的素蓝云锦褙子,额上缠着一幅月白绣金蝙蝠花纹的抹额,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见陈宜宁进来忙匆匆站起来:“妹妹来了?快,秋菊,把昨日新得的云片茶沏些给妹妹尝尝。”
陈宜宁见陈宜月虽行动无碍,但脸色仍有些苍白,忙扶了她躺下:“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快躺着吧。我坐会儿就走的。”
陈宜月幽幽叹口气:“今日天气不算炎热,本想去找妹妹做会子针线的,谁曾想,刚走出院门,头又晕了起来。只好又回来歇下了。唉,我这身子……”
陈宜宁忙从琥珀手里拿过玉瓶,便解开丝帕边笑道:“姐姐,等你看到这丝帕里的东西,保管你的头晕马上全好了!”
陈宜月瞧陈宜宁欢天喜地的样子,好奇的朝丝帕子里看去,只见两个通体碧绿的玉瓶子,虽玉质通透细腻,但究竟也不算多么出奇,以为是陈宜宁带给她顽的小东西,心里失望,嘴上却笑道:“妹妹从从哪里寻来这等别致的小东西?拿来盛些胭脂汁子倒是极好的。”
陈宜宁抬眸笑道:“姐姐!这不是普通的顽意儿,这里面装的是解药!”
陈宜月心头剧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解药?是季将军从南疆为我寻的解药么?”
听到季将军三个字,陈宜宁脸上僵了僵,但很快恢复了原状:“正是。这解药是梁夫人今日送来的。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各服一次,连服三个月便能好了。”
秋菊正端了茶过来,听到陈宜宁的话大喜道:“太好了!没想到我们姑娘的病竟然还有救!没想到季将军竟真能找到解药!”
陈宜月接过玉瓶紧紧捏在手心里,苍白的脸颊微微泛出红晕,一双美眸波光流转,隐隐有期待之意:“梁夫人她,她有没有捎什么话给我?”
“捎话?”陈宜宁愣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曾捎什么话。”
陈宜月眼神一黯,盯着那玉瓶轻声道:“妹妹,待我身子好些,便向梁夫人修书一封,以表感激之情。”
秋菊笑道:“若要感激,也该感激季将军。这药可是季将军寻来的呢!”
陈宜月忙瞟了陈宜宁一眼,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并无异样,方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便是想向季将军道谢,怕是也不能够。”
陈宜宁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躁,便站起来笑道:“咱们只须记着梁夫人的情意便是了。季将军愿意为姐姐寻解药,想必也是碍于梁夫人的情面。”
陈宜月忙笑道:“妹妹说的是,是我想偏了。”
折腾了一天,陈宜宁也有些累了。又嘱咐陈宜月按时吃药,好好将养身子,便带着两个丫鬟回了秋爽斋。
绿桑见陈宜宁闷闷不乐,有些忧心的与琥珀对视了一眼,便上前轻声道:“姑娘,奴婢见您从大小姐屋子里回来后便郁郁不乐。您是担心大小姐的病情吗?”
陈宜宁看着窗外,眼神已经飘到了极远的远处:“不是。梁夫人拿来的解药,必定有用。只要姐姐按时吃了,那蛊毒定能解除。”
“那您为何心事重重?”琥珀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陈宜宁垂下眸子,葱白细长的手指搓揉着粉彩大花瓶中的并蒂莲,细嫩的指尖被花汁染得微微发黄:“我并没有心事重重,只是有些疲累罢了。”
陈宜宁没有对琥珀和绿桑说真话。她确实心事重重,因为她注意到,刚才陈宜月提到季渊时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她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热忱。
季渊生得伟岸俊朗,确实很容易吸引女子。陈宜月若喜欢上他,也在情理之中。
但重活一世的陈宜宁却清楚的知道,季渊绝非良人。他霸道狠辣,翻脸无情,心思深不可测。嫁给他,只会是一场噩梦。
更何况,闺阁女子,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先动心思,绝非幸事。
陈宜宁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只好闷闷的拿过绣花绷子绣起花来。
但愿是她多想了。但愿陈宜月只是感激季渊的救命之恩,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陈宜月的屋子里,秋菊喜滋滋的拿过玉瓶,举在眼前看了又看:“姑娘,我瞧季将军对您真真是上心,我听厨房的妈妈们说,南疆的仗打的极是惨烈。在那么危急的形势下,季将军还千方百计的为您寻这解药呢!”
陈宜月没接话,唇角却浮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
秋菊知道主子高兴,又凑趣地掰着指头算道:“过两日便是初一了,姑娘就可以服用这解药了。”
陈宜月却淡淡道:“把玉瓶收进檀木柜子里吧。下个月再用。”
秋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姑娘,您糊涂了不成?有了解药为何不用?”
陈宜月目光猛的一冷,嘴边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急什么?我身上的血,留着还有用呢!若吃了解药,解了蛊毒,这至阴至毒的血,就浪费了。”
秋菊惊道:“姑娘,您要用您的血做什么?”
陈宜月却扭过头不理她,只看着窗外发呆。良久,才回道:“我自有用处,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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