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桑回到禅房,便打开紫菱所说的潞绸包袱,见陈宜宁的几件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绿桑动手把衣服都翻了一遍,却没有看见紫菱所说的草纸。
这蹄子,想必是记错了罢?绿桑嘀咕了一句,实在找不到可以给紫菱替换的东西,便只好拿了几块帕子,且先凑合着吧。
真没想到会如此晦气,小日子来了还来庙里,姑娘若早知道,定然不带她来了。
绿桑将帕子掖在袖子里,便朝旁边院子走去,陈宜宁一个人进那禅房,虽然里面并没有人,但终归是不妥的。
来到院子门口,紫菱竟然不知去向了!绿桑气得顿足,小女昌妇!说是不能走路了,现在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竟然留姑娘一个人在院子里!
再一看院子大门,绿桑心里顿时一突!院门竟然被关上了!紫菱来了小日子,自然是不敢进那禅房的,可是,姑娘一个人在里面,又怎么会关上门?
绿桑忙伸手去拉那门上的铜环。急切间,听到陈宜宁惊骇的声音:“你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绿桑大急,顾不得许多,砰的一声撞开那扇门,旋风似的就往里面冲!
陈宜宁和拓拔野正在僵持间,突然看到绿桑跑了进来。
“绿桑!”陈宜宁惊喜的喊了一声,随即又意识到,绿桑也不过一个弱质女子,虽是丫鬟,可是比平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养尊处优,平时不过在内室服侍,粗活重活都不曾干过。拓拔野若铁了心要下手,绿桑便是来了,怕是也阻拦不住!
八王爷是懿太妃所出,懿太妃是皇后的姑母,八王爷背后的势力,连拓跋瑞都要忌惮三分,自己若真被拓拔野污了清白,要么嫁入八王府做拓拔野的侧妃,要么就只能以死明志!
“姑娘,您快跑!”绿桑急红了眼,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拓拔野的腰,朝陈宜宁喊道。
拓拔野一看,进来的丫鬟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腰身窈窕,身量高挑。竟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便淫笑两声:“你来得正好,主仆二人一起为我暖床罢!”
一边说,一边将手朝绿桑的胸上摸去。陈宜宁在旁边看得真切,气得柳眉倒竖,想也不想,抬手便将手中的金簪,狠狠朝拓拔野手上扎去!
拓拔野吃痛,猛的放开绿桑,暴怒地逼近陈宜宁:“宁县主果然好烈性!连我拓拔野也敢动?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世子爷我的厉害!”
正说话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世子就在这间禅房看经呢!咱们进去找他罢!”
“没想到世子竟然改性了,不去熙春院,竟跑到法源寺来拜佛来了!”
“拜佛是假,怕是又盯上哪家来进香的小姐了罢!”
陈宜宁听得真切,交织的人声中,声音最大的那个人,就是陈宜衡!
怎么办?虽然拓拔野还未得手,但若被众人看见她和拓拔野呆在一起,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拓拔野素来好色,谁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陈宜宁一张脸刹那间变得惨白。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她么?重生一世,最后只能以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
绿桑也听到了门口的声音,看到陈宜宁惨白的脸色,心中又惊又怒。
现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紫菱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来害姑娘的!现在该怎么做?怎样才能保住姑娘的清白?
惊慌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劈入脑海。绿桑红着眼睛道:“姑娘!您快喊救命!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绿桑开始拼命的撕扯自己的衣衫,很快,衣服就已经被扯得凌乱不堪,领口都撕破了!
陈宜宁大惊,她忽然明白绿桑想做什么了!
“绿桑!不要!或许……”陈宜宁的话刚说到一半,绿桑已经将自己剥得精光!
玲珑的曲线让拓拔野双眼闪出热切的光芒,他低声道:“小美人,你想爬我的床也不用如此急切嘛!”
来不及了!若再不行动,绿桑的心血只会付诸东流!
陈宜宁咬紧牙关,双目含泪,高声嘶喊道:“救命啊!有人非礼!”
门口的脚步声更加杂乱,陈宜衡带着一群人猛的冲了进来!
陈宜衡本以为会在屋里见到拓拔野非礼陈宜宁,没想到屋里不止有拓拔野和陈宜宁,竟然还有一个裸着身子的丫鬟!
陈宜宁迅速捡起地上的衣物遮住绿桑的身子,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愤恨,盯着人群中走在最前面的陈宜衡。
陈宜衡假装不解的问道:“宁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的被弄糊涂了。
陈宜宁咬紧牙关,忍住心头翻涌的刻骨愤怒,委屈的哭道:“大哥,世子爷他……他非礼我的丫鬟!”
绿桑抖抖索索的穿好衣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道:“大少爷!您要为绿桑做主啊!绿桑听紫菱说这屋里有至严法师开过光的药师咒和地藏经,便想过来看看,为琥珀姐姐积积福。结果,刚进来,世子爷便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开始对奴婢动手动脚!奴婢的衣服都被……别他扯烂了!”
拓拔野被急转直下的形势弄的惊呆了,他指着绿桑道:“你,你……”
可是现在他又能说什么呢?说他想非礼的不是绿桑而是陈宜宁吗?领头的人就是陈宜宁的大哥,后面还站着那么多世家子弟,他这话说出去,不是坐实了自己意图非礼陈宜宁的卑劣行径吗?
陈宜衡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绿桑忠心护主,不惜在众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
须知,未婚女儿家的身子是多么金贵,如今被这么多人看过了,便是拓跋野愿意讨她回去,也就是做个暖床丫头,连通房都做不上的!
陈宜衡深深震惊了,陈宜宁究竟有何魅力,竟然让绿桑对她如此肝脑涂地!不惜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也要护她周全!
但此时此刻,最害怕当众对质的人就是他。若拓拔野说出是他通风报信,说出陈宜宁今天要来法源寺做法事,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以后,别说士林了,他怕是在京都都混不下去了!
好在拓拔野只是震惊,还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陈宜衡忙大声对陈宜宁道:“宁儿,这只不过是个误会。世子爷住在这间禅房,绿桑不知情,误闯进来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世子爷毁了绿桑的清白,让世子爷讨了绿桑回去便是了!不过一个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宜宁垂着眸子,看着地面,脸上满是委屈和哀戚,心中的怒火却如野火燎原一般熊熊燃烧。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陈宜衡!她现在可以肯定,紫菱就是被陈宜衡收买来故意陷害自己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拓拔野刚出现没多久,陈宜衡就带着一帮人赶过来了?
他根本就是存心过来抓自己和拓拔野的!
不过一个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的?
刚走了一个琥珀,如今,连绿桑他们也不放过!他们竟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自己!
听了陈宜衡的话,拓拔野倒是喜出望外。
虽然得不到陈宜宁,但能得到美貌的丫鬟,也是很不错的事!
便将手中扇子一甩,不可一世对绿桑道:“不要再哭哭啼啼了,我讨了你回去便是。金山银山随便你用,绫罗绸缎随便你挑!保证让你比正牌的姨娘更加体面!”
绿桑的身子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过是玩物,玩两天厌了也就丢了。
陈宜宁心中再是不愿意,现在也毫无办法,绿桑的身份摆在那里,要陈家出头为一个丫鬟讨公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拓拔野和绿桑的身份,相差实在太远太远。几乎是云泥之别。
除非绿桑现在一头撞死,否则,做拓拔野的暖床丫鬟,是她唯一的出路。
陈宜宁的心痛得缩成了一团。
绿桑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的!她本来可以有个好的前程,自己都已经为她打算好了,出嫁前就找个最能干体面的管事将她嫁了,让她做个堂堂正正的正头太太。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都怪自己!为什么要听信紫菱的话,为什么没有多留个心眼?
陈宜宁后悔得直想撞墙!前一世悲惨的遭遇,为什么没能让自己变得更警惕一些?以为除掉了陈宜菡,天下就太平了?
陈宜宁不说话,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静静看着陈宜衡。
眼中无情绪,眼底却有一道锋利的光芒闪过。
陈宜衡,既然你想玩,那我一定奉陪到底!看最后鹿死谁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
陈宜衡被陈宜宁的眼神看得发毛,不由自主的扯出一个干笑,对陈宜宁道:“宁儿,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事已至此,你当节哀才是!”
陈宜宁不说话,良久,才低声道:“宜宁听从大哥教导。”
此话一出,就意味着绿桑的命运已经尘埃落定。陈宜宁痛苦的闭上眼,几乎不敢去看绿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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