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大怒,抓起一个杯子就朝周郁文身上砸去:“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禽兽不如的孽障!”
周氏也气得直哆嗦:“郁文你为何如此糊涂!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周郁文羞愧道:“都是外甥的错,外甥愿娶三妹妹过门,求姑母开恩。”
陈宜菡也爬到周氏膝下,哭道:“求母亲开恩。菡儿清白已破,若母亲执意阻拦,菡儿只有一死!”
张氏怒道:“那你便去死罢!我们周家是断断不会娶你这种媳妇的!”
周郁文毕竟刚和陈宜菡缠绵过,心中对她还是有几分眷念的,听到张氏话也拼命磕头恳求,哭喊声,怒斥声,磕头声,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糟。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母亲,既然表哥执意退亲,那便退亲罢!”
满屋子顿时都安静下来,空气似乎要凝固了一般。
陈宜宁一身繁复华丽的缂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纱的褙子,钗头的珍珠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发出柔和的光芒,皮肤白皙透明,端庄明丽得犹如洛神仙子。
张氏看着,心中更是不舍,忙道:“宁儿,你且放心,别的不说,你表哥的婚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想退亲须要我点头!”
陈宜宁微微一笑,对张氏福了福身道:“谢舅母疼爱,只是当初订婚之时便已经说过,周家不纳妾。如今表哥……也想退亲,宁儿愿成人之美。”
周氏知道陈宜菡为人狠毒,也舍不得自己女儿嫁过去跟她勾心斗角,便道:“那便退亲罢。我们宁儿如此样貌,在京都找个如意郎君也并不难。”
见周氏母女如此坚决,张氏顿时慌了神。本来她笃定以周氏的性格,肯定是想保住这门婚事的。没想到陈宜宁站出来说同意退婚。周氏心疼女儿,竟然也同意了。
眼下,自己儿子又和陈宜菡有了夫妻之实,总要给她一个交代。正妻的位置她是别想了,但连个妾室的名分都不给也实在说不过去。
张氏左右为难,又急又气,厉声斥责周郁文道:“孽障!你的事我不管了!回去找你老子讨主意吧!”
她无论如何是不同意定亲的,反正先拖着,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听到陈宜宁主动同意退亲,陈宜菡本来心头一喜,结果没想到张氏却偏偏不同意,心中更是把张氏恨毒了。
又担心张氏和周氏联手对付她,反正内宅死个把庶女,只要把下人的嘴堵严实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她只有周郁文一根救命稻草了,无论如何,必须在周郁文面前把进周家的事定下来。
陈宜菡眼珠转了转,大声哭喊道:“表哥,舅母不许我进门,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一死罢了!”
说着,便朝旁边的柱子冲过去,一头往上撞去!
周郁文本来就跪在柱子旁边,见陈宜菡撞过来,哪儿有不救之理?忙伸出手猛的把她往回一拉。
陈宜菡顺势倒进周郁文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表哥,你既污了菡儿的清白,为何又不肯给菡儿一个名分?若早知这样,你当时刚拉过菡儿到榻边,菡儿就该一头撞死!”
陈宜菡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周郁文污了她的清白,可周家又不想负责,她没有别的活路了,只能寻死。
周郁文看着陈宜菡哭的梨花带雨,心中也有些愧疚,忙好言安抚。
陈宜宁站在旁边,看着周郁文和陈宜菡二人苦命鸳鸯的模样,心中只觉恶心欲呕。站起身朝张氏行了个礼:“舅母,宁儿身子有些不舒服,便不再多陪舅母了。”
说着,便带了两个丫鬟自回秋爽斋。
陈宜月也跟了出来,恨恨对陈宜宁道:“妹妹,我瞧今日之事不对劲,定是陈宜菡做了什么手脚!”
周郁文为人单纯,但并不是登徒浪子,怎么可能大白天的会去非礼未婚妻庶出的妹子!
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陈宜宁只觉得头痛异常,也不想多说,只淡淡道:“事情已然如此,多说也无用。即便是三妹妹做了什么,也须表哥愿意上当才是。”
陈宜月见陈宜宁面色不虞,也不好再多说。心中却隐隐有了些焦虑。她是真心希望陈宜宁能和周郁文成亲的,这样一来,陈宜宁和季渊之间就没有可能了。
可如果陈宜宁退了亲,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回到秋爽斋,陈宜宁连晚饭也不吃,就吩咐琥珀和绿桑伺候她梳洗了,倒头便睡。
要说她不伤心,那自然是假的。她和周郁文自小定亲,从来都笃定自己将会嫁进周家,成为周家的儿媳妇。
结果却闹出这么一出。而且还是陈宜菡从中作祟!
陈宜宁闭上眼,前世的种种一点点浮现在眼前,先是陈宜菡在她临死时恶狠狠的神色,又是季渊冷漠绝情的脸,最后是陈宜菡烫伤周氏时嚣张得意的神情……
这个女人,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害她,从来不知悔改。
也许,是该了结她的时候了!
偏厅里,张氏看着并肩跪在她面前的周郁文和陈宜菡,脸上透出深深的失望和疲惫,哑声道:“文哥儿,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便娶回去做个妾室吧,但正妻之位,你是想也别想!”
说着,又狠狠瞪了陈宜菡一眼,厉声道:“话我就说到这里,若你还有非分之心,便是一头撞死了,都与我周家无关!”
周氏看着陈宜菡,也恨得牙痒痒,宁儿多好的一桩婚事,活活叫她给搅了!
早知她心肠竟如此狠毒,就该早点收拾了她才是!
嫡母只要发了狠,想整死一个庶女,那不是很简单的事!再说现在陈老太太和陈泓都当陈宜菡死人一般,对她不闻不问,便是她死了,也只不过一口棺材抬出去,谁还会为这个来较真?
只是以前她念着她年龄小,总以为她会改。现在瞧来,到是自己养了头狼。
害了她不打紧,如今连宁儿竟然也祸害了!
这个庶女,是留她不得了!
张氏和周氏也没心情商量婚期,反正是偏房,到时候给几个箱笼,压几十辆银子,粉轿一顶抬进门便是。
张氏带着周郁文回周府了,周氏理也不理陈宜菡,自带了丫鬟婆子回荣华斋。
陈宜菡一个人跪在青石板的偏厅里,虽是大暑天,凉意却一点点从脚底蔓延开来。
凝霜见人都走了,方过来扶陈宜菡道:“姑娘,回屋去吧,外面起风了,怕是要落雨呢!”
陈宜菡双眼红肿,满面泪痕,眼神却疯狂而冷厉,凝霜说的话,她仿佛没听见一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青石板的地面,秀美的面容都已经有些扭曲了。
凝霜瞧着心里只发瘆,忙拉进陈宜菡的胳膊道:“姑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唬凝霜啊!”
陈宜菡本来想入周家做正房太太,结果今天这么一闹,不仅正房太太捞不到,连一个小小的偏房,张氏竟然都不情不愿!
周郁文人单纯,又最是孝顺,且不说将来上头还有正室太太,光张氏这个婆婆,就够陈宜菡受罪的了!
凝霜也在心中叹息,千想万想,万万没想到张氏竟然态度竟然如此强硬。平素见她也是个和善的。
刚要再劝陈宜菡两句,她却缓缓站起身道:“走罢!”
刚才眼中的疯狂冷厉之色退得一干二净,陈宜菡此刻眼神温柔恭顺,看上去一排平和。
到了荷风院,凝霜服侍陈宜菡用了晚膳,正要给她梳洗,陈宜菡淡淡道:“凝霜,以后无论是饮食还是起居,你都要万般小心。饮食都要用银针试过再端给我吃。若还不放心,叫院子里的婆子先尝过再端上来。”
凝霜心中一惊,忙道:“姑娘,您这是?”
陈宜菡冷冷一笑:“你以为经过了今日之事,陈宜宁和夫人还会让我好过吗?左不过这几日,他们就要下手了。”
凝霜忙道:“夫人和二小姐瞧着并不像心思歹毒之人。该不会如此……”
陈宜菡哈哈一笑:“不像心思歹毒之人?凝霜我告诉你,看人万万不可如此简单。便是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呢!陈宜宁的终身大事被我搅黄了,这真真是捅到了她们的痛处,若不对我下手,她们便真是活菩萨观音下凡了!”
凝霜诺诺应了。陈宜菡又道:“张氏虽然歹毒,但到底爱子。我现在无依无靠,只能在周郁文身上一搏。”
陈宜菡看着镜子中自己娇媚的脸,突然转开话题道:“我上个月的小日子是何时来的?”
凝霜把日子说了,陈宜菡有些遗憾道:“今日可惜了,若是能推迟几天再和表哥……说不定能一举得子。”
凝霜心头一跳,忙问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陈宜菡道:“我听姨娘说过,若想得子,便在小日子快来的前几日行那房中之事。”
陈宜菡经过一场大闹,少女的羞涩竟一点也没有了,说起房中之事,脸上连半点羞红也无,倒是听得凝霜的脸红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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