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管家的话,暮云嗤笑道:“我有什么英明的?这下马威都下到我这个女主人的头上了,还英明呢!”
暮云这话倒是让管家更加惭愧了:“都是小的无能,不能辖制他们,让夫人受委屈了。”
闻言,暮云安抚他道:“不是你无能,是某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我自打成亲之后接管温家的管家之权起,还没被这样打脸过呢。”说着暮云沉声问:“送咱们回来的那些士兵还没走吧?”
管家忙回道:“大爷说了,这些人一路奔波辛苦,给他们放了三日假。奴才刚刚厚脸请他们吃了午膳再走。”
暮云应道:“你思虑的极是,这一路上若不是有他们护送,咱们即使做官船也不能这样安稳。只是,这午膳,我瞧着大厨房那边怕是做不来了。人家只怕压根就没预备咱们的饭食呢。”
“这,奴才只顾着前头的事务,还没来得及去厨房查看,如今可怎生是好?”管家也有些咂舌,这些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闹大了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暮云笑道:“这白日青天的,咱们这些大活人还能被一顿饭饿死不成?你立马派几个干练的管事带上下人去外头找几家大点的酒楼,让他们做几桌上等席面送过来。那些跟着来的家眷们都回了自己家,咱们一共这里只有三十几口子人,加上那些士兵,统共也超不过百十来人,你买上十桌席面先把今天的午膳应付过去。尤其是那些士兵们,一定要好酒好菜的招呼好了,等吃了午膳,我还有事要他们帮忙呢。”
管家连忙答应着去了,夫人可只说了他们这些人,至于原先府里的那些人,呵呵,夫人没提,他自然也恰好没想起来。
待管家走了之后,暮云眯起双眼,冷笑一下。
她本来就不喜欢旁人给送过来的钉子,这些人最是烦人了,事情做不好不说,用着也极为不顺手,今日这些人的做法正好给了她出手的理由。想给她下马威,他们怕是打错了算盘!
管家得了暮云的吩咐之后,立马去了前院。他也没找跟来的管事小厮的,这些人都是头一次来江城,一时半会的去哪找酒楼去?倒是那些士兵俱是温廷舟的私兵,里头有一些人曾经跟着温廷舟来过江城。因此,管家直接去找了他们领兵的夏千户。
夏千户一听,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这都是小事,咱们兄弟们什么没吃过呀,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我们也知道夫人今日刚搬进来肯定忙碌得很,要不随便给我们一些酱肉啥的配点白饭就行了,何必去酒楼呢?”
管家呵呵地笑道:“这可不行,咱们夫人可是吩咐了不能慢待你们,等吃了午膳,她还有事要你们帮忙呢。”
军人虽然耿直,但是能做到千户的,智商自是不会太低,听了这话,夏千户忙道:“是我糊涂了,我们这些大头兵不讲究这些,自然是吃啥都行,可是后院的女眷们可不能吃这样的苦头。那好,这事我亲自带人去办,放心吧,我前几年来过这里,知道城里几家干净地道的酒楼,我这就和弟兄们买席面去。”
管家笑眯眯的道:“那就劳烦千户大人了。”说着他递了一个荷包过去:“这大晌午的,咱也不能让这些兄弟们跑了腿还垫上银子。这荷包里下剩的就当请众位兄弟喝酒了。”
夏千户颠了颠荷包,当即笑着伸手拍拍管家的肩膀:“老哥客气了,说实话我们身上还真没有这么多现银,这个我就笑纳了。”说完,夏千户随意点了几个士兵,招呼着他们大步流星的走了。
主院这边,暮云已经从跟着温廷舟先到江城的自家小厮的嘴里得知了府里其他下人的来头,闽海巡抚送的人最多,一共四房共有十八个人,其中一个这些日子以来就总管着宅子里的事务。另外还有军中副将席家送来了两个厨娘和几个做粗使活计的小丫鬟,最后就是指挥使章家送来了四个娇滴滴的大丫鬟。
闻言,暮云冷哼了一声,心里给章家记了一笔:席家那些小丫鬟也就罢了,章家这些大丫鬟是送来做什么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当她是那么好欺负的嘛?
回话小厮有些郁闷的说道:“这些人以往瞧着虽然狂傲了一些,但是该做的活计都还做了的,今早老爷去衙门之前特意过来了一趟,还夸他们把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呢。谁知等夫人来了竟然都抱病不起了。”
暮云心内冷笑,又不是得了瘟疫,谁家的下人们有组团抱病的?不过是有人寻思着她初来乍到的不好一下子将温廷舟的众多同僚全都得罪了,所以这一个个的都给她下马威来试试她的深浅呢。这些下人这么嚣张也不过是依仗着旧主的势力或者干脆就是受了旧主的吩咐而已,根子倒不在他们身上。
暮云又想到温廷舟走前说的那话,什么总兵衙门破败的厉害,从下了圣旨到暮云到来,已经过了少说也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了吧,别说是修整了就是盖新房也能盖起一座新宅院来了。
原本暮云以为温廷舟临走前说的那几句话也就是随口嘱咐一下而已,如今看来,怕是他在军队之中也是颇受掣肘。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些事既然温廷舟不好出手,就由她先来点了这把火吧。
夏千户的动作很麻利,等暮云洗完澡换上衣服出来,堂屋里已经摆满了一桌子席面了。暮云让人去把玉兰母女和冯氏母女等人喊过来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午膳。别说这夏千户介绍的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还真是不错,虽然路途有些远,加上送过来也有些时间了,多少有些凉了,她们吃的时候也不过是温热而已,但是味道是真的不错。
暮云对待下人一贯大方,给丫鬟仆妇们定的席面虽然不及她们吃的,但也是二两银子一桌的席面,下人们都吃的很开心。
她们在这里吃得心满意足了,另一边那些人可是坐不住了。尤其是在里面一直充当领头人的宁管事更是有些纳闷不已:不应该啊,都这个点了,她们不是该催着找人去采买东西开火做饭吗?难不成这些人都不饿?
一旁的另一个管事见事情不大对,便对他说:“事情好像不大妙啊,温都督的夫人就算真的像老哥说的那般出身低微没有见识,可是她做了这么些年的诰命夫人再怎么没见识,也不会一点手段都没有吧?”
宁管事瞪视了他一眼道:“就算她是个有手段的又怎么样?我家夫人可是堂堂的县主,她如今就算是一品诰命夫人也掩不住她身份低微的事实,以前她做丫鬟时还是给我们夫人端过茶递过水吗,如今她也敢拿我们夫人的强不成?”
听了这话,那管事连忙一个劲的赔笑道:“是,是,是我多虑了。”
嘴上他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有点打鼓,回头忍不住叫了个小厮去后院那边打探一番消息。只是这小厮出了院子门口没走两步就被人堵了嘴捆起来了,除了他,另外一些被派出来打探情形的也都被捆了起来。这也是宁管事他们一直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原因。
他们还以为底下的人贪玩,误了时间,都没往深处想。等暮云这边众人都吃饱喝足的了之后,夏千户带着底下的士兵把那些人五花大绑捆起来的时候,那个宁管事还在做着暮云那边会派人过来低头示好的春秋大梦呢!
宁管事也没想到暮云竟然会这般强硬,犹自在那里挣扎着说道:“我家夫人可是先帝的亲孙女,堂堂的县主,你们敢这么对我,就是不给我们夫人面子,不给宗室面子。”
他话音未落,便被夏千户给当头呸了一口:“你少在这里忽悠人了?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你以为你是谁啊?也敢往宗室身上扯事儿?真是不怕风大刮了舌头吗?你这话也就是唬唬那些不知底细的本地人罢了,有本事你去紫禁城外嚷嚷两句,别说是你,就是你家主子到了京城也得夹起尾巴做人。真是不知所谓!”
暮云把自家的管家喊了过来,好生叮嘱了几句,管家有些迟疑的道:“夫人,咱们这样会不会太不留情面了,以后您少不了还要和她们打交道呢。”
暮云不在意的笑笑:“我也不想刚来就和她们弄的势如水火,但是今日的事你都瞧见了,若是今日我退缩半步,他日这江城怕是就没我立足之地了。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凡事有我兜着呢。怕什么?”
管家见暮云主意已定,当下也只好依言行事了。
此时闽海巡抚府衙的后院里,巡抚夫人也是咏星县主刚刚睡醒了午觉,丫鬟们见她醒了,连忙端了茉莉花茶给她漱口。她一边拿过帕子擦拭着嘴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也不知道交代给宁重的事他办的怎么样了?”
在一旁伺候她的大丫鬟连忙恭维道:“宁管事办事一向牢靠,肯定是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咏星县主扯扯嘴角:“但愿如此吧。”接着她又冷哼一声:“想到那个温乔氏从前也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我去成国公府做客的时候她还给我端过茶水呢,如今诰命品级竟然比我还高,难不成她还想让我给她伏低做小吗?”
正在咏星县主等着宁管事成功打脸暮云的好消息时,却有丫鬟急急匆匆的来回报说:“夫人,不好了,宁管事他们被五花大绑的送了回来。”
一听这话,咏星县主“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温乔氏竟敢这般做,真是岂有此理。”
她怒气冲冲的带人来到前院花厅,只见宁管事几个都被堵了嘴押在地上,一群人分外狼狈。咏星县主顿时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却不想被暮云派过来的李管事先发制人:“给巡抚夫人请安。这几个下人在我们家里做事不玩忽职守、擅离职位、欺上瞒下、以次充好,还煽动家里的一干仆妇们一起装病罢工。我们家夫人大老远的从京城来到这边的宅子时,他们竟然连一杯热茶一粒热饭都没有给,夫人实在是着恼的很。想要处置他们吧,他们又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巡抚大人家的奴仆,更何况他们话语里竟然还攀扯到了您的身上,我家夫人说了,巡抚夫人好歹也是堂堂的宗室县主,自小就深明大义、端庄贤良,定然不会容忍底下的人做这样不着调的事,定是这些奴才胡言乱语罢了。加上我们夫人手头又没有他们的卖身契,实在是不大好处置他们,因此就派了小的把他们都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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