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氏听暮云的话后,感激的说道:“多谢表嫂通情达理,虽说感谢的话太苍白了,但我还是要谢谢表嫂您。”
暮云连忙摆摆手笑道:“咱们都是亲戚,弟妹可别再这样说了,再说下去就是和我见外了。”
云澈与金瀚不同,他是直接谋了外任。早在会试之前,他就和温廷舟这个表弟说过自己的意向。毕竟他如今已经过了三十岁了,如果从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开始熬资历,他这辈子官途就难有大的长进了。倒不如去到地方当个七品县令,拼上一把,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拼出点成绩来呢!
云澈和金瀚不同的是,他可是温廷舟实在的亲戚。因此,在他的任命上,温廷舟和暮云都出了一份子力。虽然没有把他弄到江浙一带富庶之地,但徽州那块可不错呀,那里胜在安定平稳,也不是十分贫困。
任命书下来后,云澈拜谢过表弟和表弟妹夫妻俩后,便携带着家眷和孩子去徽州赴任去了。
倒是玉霏两口子一直留在了京城,两口子商议着也要在京城买套宅子,然后将孩子们接来。即使以后两口子回到乡下,这里的宅子租出去也能得些零钱,比白放在手里强。
戚家就是普通的耕读之家,戚容又只是个幼子,两人手里的银钱有数,自然不能像金家那样大手大脚。玉霏见过了玉兰在外南城买的那座两进小院的宅子以后,跟戚容商议着,也在外南城附近买一套二进的宅子,满打满算的五六百两就够了。
而且京城南边无论是外南城还是内南城都有不少书院,而且南城门离国子监和文华书院近,以后考科举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暮云听了他们的打算,倒觉得这个玉霏表妹夫妻两个都是心里有谱的。当下点头赞道:“你和表妹夫都考虑的很周全了,我听着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你家里的公婆会愿意你们在京里买宅子吗?”
玉霏笑道:“前两年相公就在家里透露过这个想头,公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他们注定是要跟我们大伯哥一家住的。表嫂不知道,我大伯哥也是自幼读书识字的人,只是他考了好多年也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如今我相公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大伯哥夫妻嘴上不说,但心里对相公总是有些嫉妒的。我公公心里也明白这点,生怕以后兄弟俩再为着那点子家产闹的不可开交,所以才早早的把家给我们分了。”
暮云‘噢’了一下,说道:“看来这戚家的老爷子还是很通透的人呀。不像有些人家,家里的老人总是一味地想着家和万事兴,把有那些有矛盾的孩子硬绑在一起,最后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戚老爷子到底是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玉霏点头应道:“可不是吗?我爹也常说公爹这是个明白人。还有婆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说来我也算是有福了,公婆俱都是明理开通的,可省了我不少烦心事呢。”
暮云略一思索,心道温廷舟这个表妹还真是有点运道,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一路走来也是顺风顺水的。不由笑道:“看来啊,还是你命好!”
听了这话,玉霏有些不赞同了:“说到命好,谁比得上表嫂您呢!”
暮云轻笑:自己的命算好吗?
也许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算是吧!可是为了成全这所谓的“命好”两字,她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只有自己清楚。面对玉霏的羡慕,她也只能是无奈的笑着略过。
玉霏夫妻有了目标,只要直奔着自己心里的目标去找,很快就挑中了外南城的一套二进半的宅子。因离国子监稍微远些,因此价格便宜了许多。一套二进半宅子,十几间屋子,有水井、马厩和一部分家具,屋子修缮的也很齐整并不需要再大动干戈,总共也只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买了新宅子之后,玉霏便整天忙活着去装饰新宅子。虽然前任屋主收拾的很干净,但是她好容易买回的宅子,总希望尽善尽美,虽不用大动,但总要粉刷一下墙壁或者上上漆什么的呀。
玉霏见暮云刚刚修好了一座大宅子,肯定自有这方面相熟的工匠,因此找了暮云,暮云也把自己相熟的一些工匠介绍给了玉霏。
玉霏宅子不大,很快就收拾好了,也不过才费了二十来天的功夫,宅子就已经粉刷一新。
因着买宅子的花费比玉霏预计的少了许多,她狠狠心,给家里的客厅置办了一套崭新的红木家具,又打了一张榉木架子床和新衣橱,其余的家具大多还是用了前屋主留下来的,或者是在旧货市场选的旧家具。玉霏想得开,反正她们小门小户的,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其实,玉霏夫妻两人也没什么好搬的,戚容老家离得也不算近,那些大件的家具都不值得往这头搬。因此,两人只置办好了锅碗瓢盆,又挑了个黄道吉日将东西带过去,就算是搬家了。
玉霏他们搬家的那日,暮云也送了不少实用的东西过去,家里一些人和戚容的同窗凑在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的宴席,这家就算是搬好了。吃了暖房宴之后,玉霏夫妻两人回老家将长子接了来,顺道把家里的一些细软带了过来,就算正式在京城安顿下来了。
正好暮云开的一家专门给三至八岁孩子启蒙的书院,说白了就是幼儿园呗。
最近书院里有一位先生要备考今年的秋闱,想辞掉自己的差事。暮云便将这事和玉霏说了,然后轻笑道:“你回去问一下妹夫的意思,看看他愿不愿意接下这个活计。”
玉霏早就听玉兰和她说过表嫂这家启蒙学院,玉兰说了表嫂那间学院里的先生,有举人身份的每月足有十两银子的束脩呢,每日还包一顿中饭,另外每月分配给各先生一定数量的笔墨纸砚呢。
这样好的条件,玉霏自然是愿意的,不应就是傻了吧卿。她忙不迭的应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当然愿意了!”
暮云好笑道:“你也别急着点头呀,妹夫好歹是举人先生呢,你们家里也不是没有进项,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呢。”
暮云会这般说也是有缘由的,大辕的文人一般都清高得很,不屑出门赚取银钱。她见过好多文人的夫人,基本都是她们女人养家,丈夫只管读书就行,那些人家迂腐得很呢。
就算有些举人愿意教学,人家也只会选择名声比较大的书院。她那里只教小孩,很举人都觉得毫无用武之地。直到现在她的幼儿园里连一个举人都没有呢!大多数还是秀才和童生。
玉霏呵呵一笑:“表嫂放心好了,我家相公不是那等酸腐的书生,这事他还跟我提过呢。只是原先听表哥说表嫂的学院里不缺先生,我们便没有言语,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听到这话,暮云便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启蒙学院那边的事务都是云帆表哥管理的,明日你让妹夫去找云帆表哥详谈好了。”
闻言,玉霏连忙点头应下了。她在心里估算着,每个月十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大,但是足够家里每个月的粮油开支了。
京城虽然物价高,但是绣活卖的价格也好,她在乡下卖三四两银子的小插屏,在这里能卖到八九两。这样加上她每个月的绣活收入,这些钱就足够家里的日常开销,老家那边的地租就能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以后儿子读书识字、女儿攒嫁妆等等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回家后,玉霏将这事和相公说了,戚容笑道:“我这两日正想着找个营生做做呢,京城大居不易,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的。可巧,就有了这样好的差事。多亏了表嫂不嫌咱们是穷亲戚,肯帮衬咱们。”
玉霏嗔他一眼:“也不瞧瞧是谁的表嫂!你以为谁都和你舅家那位表嫂似得,不过是个芝麻小官的女儿而已,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我家这位表嫂,就算不是官家女,但人家可是成国公府出来的,和王妃娘娘还有郡主娘娘关系都好,如今这样富贵,也从不乱摆架子的,反而处处帮衬我们。要知道我亲表姐都没这么好呢,有些事即使她不做,咱们也不能抱怨什么,可是她总是那样细心周到,处处都想在咱们前头。有这样一位表嫂,总是我这辈子的幸运!要我说啊,表哥取了她,简直就是眼光太好了。”
戚容听妻子这般夸赞暮云,便跟着凑趣道:“我娶了你,这不就跟着沾光了么!”
暮云不知道玉霏两口子对她的评价,她这会子正在看一份朝廷邸报。上面有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朝廷意欲重新开放前些年因平江王叛乱和罗驳国进犯而关掉的风咁郡。如今正着令当地官员查看当地情形。
单婧妍的海贸生意被人截胡了,这件事岂不正是一个新的商机?
虽说按照暮云的本心,她是不愿意牵扯到这些夺嫡之类的风波里去的,但是有些事她不能不做。若是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做,不尽些自己的心力,那么将来等到人家直上青云了,自己又凭什么去坐享荣华?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想想孩子们的将来啊。
想到这里,暮云未做任何迟疑,径直去了缙王府求见了单婧妍,并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听了她的话,单婧妍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她挑眉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相公的意思?”
暮云笑道:“既然是我来说的,自然是我的一点拙见。即使娘娘不看在眼里,能帮娘娘开拓一下思路,就是我的心意了。”
单婧妍拿起那份邸报,轻笑道:“你这心意确实送的及时,想来那事你也知道了?看来还是自己人知道心疼我,肯这样不遗余力的帮衬我。”
暮云连忙回道:“娘娘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调查您,是我担心您和相公提起过,相公怕我往外头打听弄出什么风浪,才告诉我的。”说着暮云狡黠一笑:“我这不也是为了抱大腿拼了吗!”
单婧妍听罢,‘嗤’笑道:“就你会说!”继而又说道:“对我来说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了,倒不是特意瞒你,只是我知道你素来不爱这些,索性也就不和你说了,也省的你跟着挂心。”
这话倒真是单婧妍的心里话,海贸那事连恪亲王都掺和在里头,她实在是不好和暮云说呢。
只是暮云今日这番表现真的是让单婧妍刮目相看,以往她只觉得暮云有些小聪慧,却没曾想到她的眼界竟然这样宽。
那些等闲的贵妇夫人们眼里也不过就是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罢了,除了自家内宅,最多也就是交际圈子里的那些人情世事。暮云还是她第一次遇到除了自己之外,会翻看朝廷邸报的内宅妇人呢!
单婧妍顿时就觉得暮云眼界开阔,不能把她看做京里那些内宅妇人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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