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树对于慕酒甜原先身边圈子里的人也就熟悉一个祁睿峰,其他,像是盛怀暖,也只是在公众场合见过几面而已。
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是很清楚,顾少卿也了解这点,并未言语,沙发上有人,便捡了把椅子坐下,姿态优雅。
零零散散的几个大男人几乎要将房间占满,莫子轩敲了敲膝盖,也跟着插言:“我也觉得这事不告诉怀暖还情有可原,毕竟盛秦棋是她亲生哥哥,也是唯一存活在世间的亲人,不告诉慕酒甜算是怎么回事?就因为她曾经和盛秦棋认识,还是因为她和怀暖关系亲密。”
“莫少,你这话就错了。”刘二立刻反驳,向来不怎么在意的脸面上玩世不恭的笑:“慕小姐和盛小祖宗可不仅是关系亲密,两个人可还几乎是一个性子,对于在意的人,护短护到根本不在意那么多,要是让慕小姐知道了,那恐怕今天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别说是怎么将秦棋哥引出来了,就怕你们几个家里也会被她们二人组给闹得天翻地覆的。”
说着,他自顾自的还笑了下,抬抬手,做了个投降状:“我虽然和盛小祖宗的关系好,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之后你们人手不够需要调人封锁西城区或者是做什么我都配合。当然,如果事情败露,你们也别牵扯这事到我身上,盛小祖宗我可惹不起。”
祁睿峰没有回应他们的意见分歧,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少卿:“你怎么看?”
“涉及领域不同,盛秦棋我接触并过多。”
顾少卿实话实说,和盛怀暖相熟也是因为她从小腻着祁睿峰的缘故,至于盛秦棋,点头之交。
右腿随意的搭在左腿上,指尖掸了掸膝头不存在的尘土:“失踪六年时间,他这次卷土重来,还涉及重要走私和泄露机密的大案,靠的不过是纪家的势力,你既然已经掌控了纪家的丑闻和秘密,釜底抽薪。”
可祁睿峰看起来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从香烟盒子中捏了根出来,将手指间一直把玩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
谁也没有催促,直到他将这根抽完又点了根,眯起一双眼睛:“先看看他的动静,不要轻举妄动,该部署的都先部署下去,刘二,你记得注意西城区的风向变化,他既然带着一股势力回来,就必定是准备有所动静的。”
不管是走私,还是泄密,都要有买家才是。
“而且,西城区如果没有辅助势力的话,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潜伏进来,更不会比我们预计多了半个月才被发现。”祁睿峰说话全程表情都淡淡的,青白色的烟雾缭绕,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眸底色泽,只显出几分肃杀:“既然要查,那么就要一网打尽,连同国内的势力全部一次性的铲除。”
刘二应了声,祁睿峰又嘱咐了莫子轩那里的任务和责任。
反过头来,又睨了眼顾少卿。
“那我呢?”顾少卿随意的开腔,态度漫不经心:“既然把我找过来,就一定有要我做到的事情。”
“西城区具体的动静我们来负责,少卿,至于你……”
祁睿峰停顿了下,嗓音显得斯文冷漠:“只需要管慕酒甜就行,盛秦棋回来一定会找她,不管是在明在暗,你跟着她的线走就行,还有盛怀暖。”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祁睿峰在提起“盛怀暖”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他眉心蹙起来:“她那里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盛秦棋从小宠着盛怀暖,自然怕他自己连累到盛怀暖,不过如果盛怀暖有动静,也一定会告诉给慕酒甜的,就她那个脑子……”
嗤笑,祁睿峰吸了一口烟,在略微浑浊的空气中神色复杂。
眼角余光,顾少卿看着刘二一直在低着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等到祁睿峰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才抬脸:“祁哥,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
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他才继续着:“秦棋哥也像是盛小祖宗之前一样,只不过是卧底而已,等到走私案结束之后,他就会恢复应有的衔和身份?而且你不是也说了,你的人在差点抓捕他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动用枪支造成人员伤亡。”
“那是他的身手在我的警卫员之上。”
从小,盛秦棋就是各家父母教育子女时的榜样,论枪支武器,论拳脚,论侦查与反侦察,论现代军事设备的使用,就算是论学习,他都是名列前茅。
如果盛家当年没有这些事情,恐怕不用盛叔和欢姨的帮忙,盛秦棋的级别都要比祁睿峰来得高。
等到局散了,已经深夜十一点多,其他人都先撤了,顾少卿又和祁睿峰交谈了两句便也准备离开。
可才刚刚到客厅,就被帮佣拦了下来。
“陈婶,有什么事情吗?”
陈婶是祁宅里的老人,顾少卿小时候来祁宅玩,也都是她在一旁照看的。
陈婶满脸的微笑:“不是我找顾少爷有事,而是老爷子听说顾少爷来了,在楼上正等你呢。”
祁老爷子?
跟着陈婶又上了二楼,有些老旧的别墅,地板偶尔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到一扇门前,陈婶抬手扣了扣门板。
里面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
陈婶帮忙打开门,半侧过身子,顾少卿朝着其颔首,抬脚走了进去。
灯光下,祁老爷子背靠着床头,跟前摆了张小桌,肩头搭了件外套正在垂眸看军务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顾少卿敛起一身的棱角,走过来,内敛温和的颔首:“祁爷爷。”
“少卿来了?”
祁老爷子的视线淡淡的睨了过去,用一只手将老花镜拽下来,显得有些苍老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浑浊,只不过面色有些发白,看得出来是生病了:“跟睿峰那个混小子琢磨完算计谁的事情了?”
“祁爷爷说笑了。”没有说实话,顾少卿薄唇敛着从容淡定,按照祁老爷子的指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带着尊重恭敬的态度:“睿峰只是找我谈了点事情,跟军务有关,想必从上面发下来的文件您也都过目签字了。”
轻笑了声,祁老丝毫不信他口中的话,那一身裹在厚重儒雅举止中的冷锐自傲,他是从小看到大的,自然没有什么看不穿:“你也别想着什么法子来骗我,你们打着什么小算盘我也不问,我找你来也不是问那个混小子的。”
老花镜放在小桌面上,不轻不重:“我听说,你和慕家那丫头准备结婚了?”
顾少卿心头一跳,却不动神色:“是的,祁爷爷。”
“你也别怪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话不中听,你和慕家那丫头不般配。”在灯光下,军务文件就这么瘫在那里,祁老拽了拽肩头的外套,一张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和盛家丫头一样,慕家丫头也算是在我膝下长大的,不疼她也不比盛家丫头少多少,要是盛家小子还在的话,慕家丫头恐怕也落不到你的手中。”
多看了顾少卿一眼:“如果我这个老头子说的不错的话,慕家丫头应该不喜欢你吧。”
男人垂着脑袋,床头灯能够照射的广度不够,到他那里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祁爷爷,我和酒甜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这个老头子自然知道。”
祁家说实话,命运多舛。
祁父在一场跨国任务中走得早,祁母和祁父夫妻感情和睦,等到她操办完祁父的葬礼后,便在头七的夜里也跟着吞枪自杀了,偌大的祁家只剩下孤儿寡爷的两个人。
当时祁睿峰还没有成人,祁老原本都处于半隐退状态,却又为了支撑祁家而重新掌权,中途的艰辛自然不必说,索性还有盛父盛母的维护和帮助,祁家总算是稳定下来。
对于祁睿峰,祁老没有过多的分心管教,就更别说当时经常跑祁宅的顾少卿,但对当时还名叫盛书画的盛怀暖却是有着十二分的疼爱,爱屋及乌也便对慕酒甜颇多照顾。
虽然不管教,但并不代表不了解,顾少卿那骨子中的自傲和犀利从小便有所彰显,只不过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有所隐藏收敛而已。
祁老整理了下被角:“现在不是我年轻那会儿了,结个婚还要打报告,谁要是离婚可就在被整个队伍从头到脚的分析一遍,看是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才被人家小姑娘嫌弃。你们现在结婚离婚跟喝水一样简单,可越简单就越不当回事,就更别说慕家丫头那爹不管的家世。”
祁老把他找来的意思,顾少卿多多少少也能够分析出来,低沉的嗓音淡淡的:“祁爷爷放心,我一定会对酒甜好的,结了婚就没有想要离婚,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她在我身边的地位。”
“那就好……”
还想说什么,却被接连的咳嗽给打断,顾少卿连忙上前,帮祁老拍了拍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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