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进笑着摇头，那不白洗澡了。

        宾馆对面就是一家挂着四个蓝幌的清真餐厅。

        一天没好好吃饭的李前进感觉能吃得下一头牛。

        “扒肉条、烧胸口、手抓羊肉、水爆肚，再来四张馅饼、四两米饭。四杯啤酒。”

        “就你们俩？”

        服务员看李前进点这么多菜好奇，能吃了吗？

        李前进说：“这还不一定够呢。”

        耿老二这次非常赞成李前进的话，一个劲的点头。

        “一共是六块五毛八外加一斤粮票。”

        李前进掏出一沓子钱，捡出零钱和粮票付账。

        “臭小子，怎么来的？吃饭了吗？”

        狭小的过道里满是杂物，青菜腐烂、酱缸、各种皮革和许多不知道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李前进笑说：“我开单位的车往重机厂送配件，已经吃过饭了。”

        吴学关心的说：“你在知青点的事很凶险啊，好在翻了案，不然背着这个污名伱的人生就全毁了。”

        吴童嘻嘻一笑，捂着嘴躲在李志身后。

        “姑夫，能弄到电视机散件吗？”

        “小姑，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我给老爷子养老送终算不得什么事，我有钱有时间，一个老爷子能费啥事？”

        “叔叔好！”

        李志从兜里拿出四百块钱给李前进，“给你爷二百，还有你的喜钱二百，以后有啥事来个信，再像这次似的看我不揍你。”

        房间不大，放下一张大床之后勉强摆上一组沙发和一个沙发桌。墙壁上的柜子上摆满了杂物和书藉。

        “小表妹你好啊！”

        “咱俩吃这么多钱，单位给报吗？”耿老二是点菜一时爽，看见账单又后悔。

        “这么简单的东西太容易了，只要集成块没问题，电路板、电容都是小问题。”

        “算上奖金补助280多块。”

        耿老二摆摆手回去了。

        “你大爷和和你老叔呢，他们也没站出来管管？”

        “你要件有啥用，能组装上吗？”

        “就是让老爷子住的舒服点。”

        说着话门已经开了，姑夫吴学抬头看着高大的李前进吃了惊，“前进，快进来。”

        李志拉着侄子的手，一直送到楼下，又嘱咐了一大堆的话。

        李志也很高兴，从小就没娘的侄子出息了。

        “我就不能尽孝？”李前进被老姑的话整笑了。

        唯一亮眼的是柜子里摆的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

        “你这一趟花多少钱了，过日子可得精打细算。

        “因为那枚戒指他们对我的意见很大，我也就没往跟前凑。”

        “还有一个装卸工，单位报销在外面对付一口。”

        吴学拍了拍李前进肩膀说：“可真不少，和我这个工程师挣的差不多。”

        李志很惊讶，这类电子技术需要很多专业知识。

        “太好了！”李前进高兴，万一组装出几台，老爷子和春妮在家没啥事，正好用来解闷。

        耿老二说：“我那不是挣的少吗？”

        吴学说：“这事得找你小姑，她就是专管残次品件的主管。”

        “那俩口子又作妖了？”

        “你小子行啊，在哪学的？”

        “插队时有个下放的工程师，监狱里也碰到一个，跟着他们学到很多技术。”

        “以后你和姑夫可以领着表妹、表弟回去，这回地方大随便住。”

        李志想了想说：“这样的话明天你晚一点回去，有一大批报废的配件要销毁，其实大部分都能用，我挑出一部分给你拉回去，你十点左右到电视机厂北门。”

        李前进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老姑住的筒子楼。

        “就是，还跟我见外。”

        广播声、吵闹声、说笑声、孩子的哭声，透过一道道薄薄的木门传出来，交汇成生活的序曲

        李志生气的说：“你看谁家用孙子养老？他们哥三一个比窝囊，啥也不是！”

        找到十六号李前进敲了敲门，“谁呀？”

        李志把侄子迎进来就问出一串的问题。

        “等回去你就去考证，然后我就给你跑指标去。”

        李前进不在乎这点钱，“吃就完了，管那么多干啥？”

        李前进笑着揉揉老姑身边的小女孩，是表妹吴童。前世就见过几面，基本上没什么走动。

        李前进看见电视心里痒痒，但是要让他花四五百块买这么个东西他又不甘心，有那钱再买套门市房不香吗？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李前进笑说：“二哥，你够精打细算了，日子不还是紧巴的，靠咱们在嘴上省出来那叫过日子吗？”

        “是啊，听到消息我急的好几宿没睡着觉，当时你姑夫去日本学习，我是干着急回不去。”李志又气恼的打了他一下，“结婚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还是你爷爷来信告诉我的，在信里一劲的夸你媳妇孝顺，对他也好。”

        “行，有时间我就和你老姑夫回去，道远开车注意安全。”

        “没告诉你是怕你回去生气。”

        李前进没推辞，在他的印象里小姑家的条件一直很优越。虽说这笔钱不是笔小的数目，但也和他赡养爷爷有关系。

        李志的身影也出现在吴学的身后，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腿后面探出一个小脑瓜，好奇的打量着李前进。

        李志笑说：“给你的那点东西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酒足饭饱，两人出了饭店天已经黑了，“二哥，你先回旅店休息，我去看看老姑。”

        “臭小子口气不小。”李志笑问：“工作还可以，一个月开多少工资？”

        “他们……唉！”李志长叹：“你爷爷来信说老房子被他们分了，他现在和你搬新房去了，屋里非常豪华！”

        “我都躲到农村去办事都没躲过去，结果还是大闹一场。”

        “老姑要谢谢大侄你，替老姑尽孝。”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准时到。”李前进站起来告辞：“小姑，姑夫我回旅馆了，明天早上我就开车直接回去。”

        李志大笑拉着女儿说：“叫表哥。”

        “太好了，到时候我也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鸡鱼肉蛋。”耿老二想的可美了，他不知道即使他成了正式工一样达不到李前进的生活水平。

        “前进，怎么不到家里吃饭？”吴学递过来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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