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放晴,南宫喻双目血红,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夏云婉仍昏睡在他怀里,漆黑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投下一片扇状的阴影,双唇已被冻得发紫,呼吸渐渐薄弱,软绵绵的身子也渐渐变得冰冷僵硬。
南宫喻下颚紧绷,唇紧抿成一条线,不时伸手探一探她的呼吸,心不安的怦怦直跳。
再这样耽搁下去,她真的会没命的!
翊王定是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蒋墨辰和蒋墨渊贪生怕死担不起任何责任,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林泽和青瑶身上,南宫喻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不会被翊王牵制。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隐隐约约的,南宫喻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说话声传来,只是隔得距离太远,让他听不真切。
“第一队去右边,第二队去左边,第三队跟我走,去前面看看,最后在这里集合!”
“是!”
“有任何发现,都记得汇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
南宫喻欣慰的笑了,他已辨认出,那下命令搜寻之人的声音,正是林泽。
他们有救了!
深呼吸,南宫喻张开嘴,想要高声呼喊,可一夜未眠,又没有喝水,他嗓子又干又紧,发出的声音根本没办法让林泽听到,他低头看了看夏云婉,一时不免心灰意冷。
他并不能确定这山林中是否有吃人的野兽,就这样丢下夏云婉去求救,他做不到。
可若是林泽没有找过来……
“王爷!”
正胡思乱想间,南宫喻清晰听到了林泽又惊又喜的声音,他探出头,因不适应阳光而微微眯了眯眼睛,声音沙哑:“林泽,本王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林泽领着一队侍卫正大范围搜寻,一眼就看到了山洞里的人影,忙不迭跑了过来。
“王爷,您还好吗?”林泽在南宫喻身边蹲下,望着他惨白的脸,心猛地一沉,扬声吩咐道,“快!所有人集合!王爷和夏六小姐都找到了,备好车马,启程回宫!”
南宫喻笑容勉强,“你们找了我多久了?”
“从昨天就一直在找,青瑶姑娘本也要来,却急的晕了过去,臣命人把她送回了夏府,夏大人得知此事,不敢惊动太夫人,也一夜未眠。”林泽叹了口气,“王爷,先不说这些了,您大可放心,有臣在,您定不会再有危险,臣这就命人把夏六小姐送回府,再亲自送您回宫。”
“我为什么要回宫?”
“翊王已将此事上奏,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很担心王爷,特吩咐臣找到后回宫禀告。”
“我不回去。”南宫喻眼中透着倔强,“你把我送回府,告诉他们,我很累,只想睡觉。”
林泽面露为难神色,“王爷,这……”
“还有,夏云婉要随我回府,去请宫里最好的太医来。”
……
静柏府。
郑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南宫喻面前,声音已带了几分哀求:“王爷!您就让卑职看看您的伤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卑职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本王让你为她医治,你听不懂吗?!”
南宫喻抓起手边的茶蛊砸碎在地,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几分冷冽。
“王爷……”
眼见郑太医急的满脸通红,白文清摇着扇子,笑呵呵的圆场:“郑太医,我看您还是先听王爷的吩咐,给夏六小姐医治吧,只要夏六小姐没事,王爷就会配合您的医治了。”
“是,卑职遵命。”
一语惊醒梦中人,郑太医不敢有丝毫怠慢,颤巍巍起身,去检查夏云婉的伤势了。
南宫喻瞪了白文清一眼,撇了撇嘴:“就你废话多。”
“我说的是事实嘛。”白文清嘿嘿一笑,“瞧你对她那紧张的样子,该不会……”
“闭上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南宫喻随手从点心匣子里抓起一块栗粉糕塞到白文清嘴里,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了夏云婉的身上,她就静静躺在床榻上,只有胸口随着呼吸的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他虽面无表情,可紧握成拳指骨泛白的手,已然出卖了他。
“你身子也虚弱的不行,还是先找个地方靠一靠吧。”白文清拉着南宫喻坐下,微微叹气,“不用紧张,她不会有事的,你先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一有消息我就叫太医来通知你。”
南宫喻移开视线,倔强抿着唇,“谁紧张她了?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担心不好向夏大人交代,毕竟当初,夏大人是不同意她来参加狩猎赛的。”
“知道,我都知道,夏大人那边还有我,你且放宽心,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王爷。”郑太医不知何时凑上前,行了个礼,“卑职已为夏六小姐检查过了。”
南宫喻几乎立刻坐直了身子,急切问道:“她怎么样?”
“依卑职所见,夏六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淋雨发起高烧,又受到惊吓,染了风寒,用上几服药,多睡一会儿,等退了烧,就没事了。”
“那她脚上的伤如何?”
“夏六小姐扭伤了脚踝,情况比较严重,只怕一个月内都不能下地,需每日换药消肿止痛,要严格卧床静养,以免落下病根。”
南宫喻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终于明白,她那时的云淡风轻,都是演给他看的。
“我知道了,你来给本王检查一下吧。”南宫喻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吩咐道,“文清,等林泽回来就让他来见我,我要他亲自带人把夏云婉送回夏府。”
“好,你就别瞎操心了。”白文清表情严肃,“郑太医,他的伤势如何?”
郑太医细细检查过南宫喻的右手,再次跪在了地上,声音发颤:“王爷,您的手……”
“说吧,本王承受得住。”南宫喻闭上了眼睛。
“王爷不必过度忧虑,您右手手臂骨折,要静养,避免使用右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便可完全恢复正常,只是……”
白文清心急如焚,“只是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快把话说清楚!”
“只是,这骨折,非同寻常般疼痛。”郑太医悄悄抬眸望了望南宫喻的脸色,沉声道,“摔断之时,应有锥心刺骨之痛,王爷如此隐忍,卑职着实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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