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和彩蝶拦不住青瑶,凭借青瑶的好身手,青瑶也很快悄无声息离开了清婉苑。
青瑶抵达静柏府时,静柏府内异常安静,正值中午,阳光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守门的小厮倚靠着门框,眼皮已然开始打架,但只要有人从门前经过,便又立时打起精神。
青瑶来找南宫喻,问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从后院翻墙入府。
府内静悄悄的,无人发现后院的动静,青瑶顺利的找到了南宫喻所在的书房,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依稀辨认出书房内是南宫喻和林泽的身影,不由得躲在一旁等待最佳闯入时机。
她不想偷听他们的对话,也不想林泽误会她什么,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书房内,喝下一口清茶的南宫喻,朝林泽轻轻挑了挑眉。
林泽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窗棂,低声道:“王爷,要不还是让臣……”
“嘘!”南宫喻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就不要打草惊蛇,我想她这时来,肯定是为了圣旨一事,咱们没必要给她难堪,随她去吧。”
南宫喻和林泽的身手皆在青瑶之上,青瑶自以为是的躲避,其实早就被两人尽收眼底了。
林泽点了点头,“是,王爷,那咱们刚刚讨论的事情……”
南宫喻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继续说下去吧,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以后都是一家人,总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咱们现在不提,才会让青瑶觉得奇怪吧?”
“是,王爷命臣给白公子送的信,白公子已经收到了,但白公子似乎不愿过多参与其中。”
“能理解,这段时间,咱们静柏府也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出于安全考虑,他不愿意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我需要他的帮助,找时间我还是得去一趟竹兰府,我不相信他不愿见我。”
“臣听说,白公子现在对王爷的避而不见,是因为气不过王爷的决定……”
闻言,南宫喻猛然睁开眼睛,林泽神色稍显不安的低下了头。
那日酒足饭饱一别之后,白文清就在再也没有过问过南宫喻的事情,不管是夏云婉那边还是太子那边,白文清仿若已彻底置身事外,但南宫喻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在白文清看来,南宫喻和夏云婉之间并无实质矛盾,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夏云婉的婚期也一定有办法拖延,但不管哪种选择,都要比南宫喻求皇上直接下圣旨要好得多。
虽然这是南宫喻应有的权利,可权利使用的正确与否,白文清心中还是有一个定数的。
以权利去威胁别人的人身自由,这不是以权谋私又是什么呢?
这一点,南宫喻其实也想得通,只是他没有选择了,白文清现在不理解,日后总会理解的,南宫喻对此也愿意做出让步,但关于太子之事,南宫喻却是不肯做出让步的。
深吸一口气,南宫喻沉声道:“你可有问清楚了,那信里的内容,他可都仔细看过了?”
“臣问了,那小厮说,白公子一个字一个字细细阅读过,而且还仔细思考过了。”林泽叹了口气,“但白公子的意思是,此事他不应该参与,也希望王爷能放弃这个决定。”
“凭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他一直是支持我的,现在说放弃就让我放弃了?”
“白公子说,当初支持王爷利用夏六小姐布局,结果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他很愧疚,也很为难,他只希望王爷,不要一步错,而步步错了。”
南宫喻现如今的情绪偏激,林泽也是一分不差全看在眼里的,竹兰府的小厮原封不动转达给林泽的话,林泽也不想藏着掖着,也几乎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南宫喻听。
林泽身为臣子,很多话不该说,但白文清身为南宫喻的至交好友,就无所畏惧了。
如果白文清的这番话能及时点醒南宫喻,为什么不努力试试看呢?
南宫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冷若冰霜:“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我先前的决定也是错的吗?太子无能,现如今又透出他的心计深沉,这样的人,何以为王?”
心猛地一颤,躲在书房窗外的青瑶,害怕的紧紧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惊叫出声。
南宫喻的狼子野心,竟和翊王完全重合,这难道就是她们不认识他的那一面吗?
想到夏云婉对南宫喻的排斥,青瑶忽然明白了什么,想到那些为捉拿翊王而枉死的沈家军,青瑶双目血红,不自觉攥紧了双拳,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如果南宫喻真的变成了这样的恶魔,那这桩婚事,不成也罢。
但幸好,林泽并没有让青瑶感到失望,林泽劝说的话,让青瑶的情绪渐渐又平复下来。
“王爷,恕臣直言,从前的太子殿下确实不适合继承皇位,您那时想要和翊王联手推翻太子殿下,也是为天下百姓着想,但现在……”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黑色眼瞳黯淡无光,南宫喻随手掂起书案上的毛笔,细细打量着笔尖的毛,苦涩的笑了,“为什么你们没有人能理解我的痛苦?”
是了,就像林泽猜测的那样,南宫喻病了,病的很严重,但他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泪水霎时溢满眼眶,林泽扑通一声跪在南宫喻面前,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似乎从夏云婉被翊王绑架为人质,南宫喻却不得不选择牺牲夏云婉那一刻开始,南宫喻就彻底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脾气古怪,甚至也变得蛮横不讲理,变得偏激了。
夏云婉的拒绝,青瑶的回避,现在又有了皇上和太子的刺激,他,或许真的得了心病。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不被人理解,不被人包容,甚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心病,或许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也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
在林泽看来,能解开南宫喻心结的人,只有夏云婉,可求助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是南宫喻先辜负夏云婉在先,此刻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夏云婉来成全南宫喻呢?
如果南宫喻自暴自弃了,那这场心病,恐怕这辈子,他再也走不出来了。
唇角微翕,林泽望着一言不发的南宫喻,声音莫名哽咽:“王爷,就当是您放过自己,此时和太子殿下站在对立面,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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