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完颜娄室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身子猛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亲兵搀扶着他。

        他痛苦的声音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老天爷真的要我葬身于此吗？”

        卜道赶紧说道：“父亲不用担心，宋军的兵力跟我们相仿，打了这半日，大家死伤都很严重，一到天黑宋军也没办法作战，必然后撤，这样我们就能强行绕过他们离开了。”

        “胡说，为父什么时候避战过？更何况宋军兵力还只跟我们相仿，若是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避战，那还是完颜娄室吗？再说这样的话动摇军心，为父就宰了你。”

        卜道哭丧着脸，不敢再劝。

        可就在这时，一个兵士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道：“不好了，宋军，宋军从后面来了。”

        完颜娄室大吃了一惊，顺着悍马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他们来的汾河河谷的方向。

        在去年宋军就是从那个河谷出现，抄了他们后路，配合着前军。

        而现在历史重演，宋军再次从后方朝他们包抄过来了，这是一支生力军，人数大概也在四万。

        他们并不着急着杀入战团，而是接近并寻找金军的薄弱。

        他们的目标很明显，趁着金军已经血战了一天，累的都快趴下了，再来挑软柿子捏。

        这队宋军是牛皋率领的中军，他们按照皇帝赵桓之前设计的作战计划，藏在了去年汾河河谷还有一天路程的山峦之中，而金军的探马并没有探出那么远，所以没有找到他们。

        而赵桓对于完颜娄室撤军的路线和时间，早就经过史料记载，查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知道完颜娄室会在这一天经过汾河平原，所以在那埋下了炸药。

        还限定这一天牛皋率领的四万人要从驻扎的地点紧急急行军赶往汾河平原。

        赵桓这一次没有重兵包围，就是担心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完颜娄室发现宋军已经做了准备，装好了口袋阵，他未必会钻。

        他虽然骄傲，虽然想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但是饱受了上次的惨败之后，他一定汲取了这个教训。

        所以为了避免完颜娄室退缩无法关门打狗，赵桓只在汾河平原上埋下了吴玠的四万人马，单挑完颜娄室的五万金军。

        突然发生的爆炸对金军造成的心理上的沉重打击，以及这个地方曾经是金军折戟沉沙的战败的战场，对他们心理也造成的压力，所以双方打成了拉锯战。

        赵桓也想用这场战斗来检验一下宋军的战斗力到底有没有提升？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宋军的战斗力经过大半年的训练之后，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再加上宋军装备强过金军，四万人全员披甲，只是甲的重量样式有区别。

        赵桓让军械间量身打造了专门的步兵甲胄，主要保护要害，而且比较轻，方便作战，但依旧是铁甲，能够抵挡一般的兵刃的攻击，为步兵提供保护。

        弓箭手也根据他们的兵种做了相应设计，比如骑马长弓作战的穿轻盔甲，神臂弓因为要施展弓箭进攻，因此双脚和手臂都没有披甲，只保护躯干和头部，方便作战。

        一旦进入面对面的实战的时候，他们依旧为自己提供必要的铠甲保护的同时，能够使用弓箭继续攻击敌人。

        重甲骑兵全身重甲，包括战马，手持马槊，威不可当。

        赵桓还要求军队专门研究了混战状态下的弓箭使用，并且有针对性的对宋军的弓箭手进行了混战状态下射箭训练。

        所以一旦陷入短兵相接的混战，宋军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知所措，而是有序的按照训练时设定好了的战斗队形，五十一小队，几个小队组合在一起相互掩护进行厮杀。

        之前鏖战的吴玠的军队一看来了强援，更是精神大振。

        而金军已经打得极为疲惫，眼看打了一天，宋军却还没有任何退走的架势，反倒来了更猛更强的援兵，一时间不少人陷入了绝望。

        不过女真兵向来是以骁勇善战顽强着称，即便是陷入数倍的敌人重重包围，也会浴血奋战到死。

        因此以两万女真兵为核心的金军反倒是激起了斗志，开始拼命抵抗。

        可是他们发现前后夹击包围他们的两部，宋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战斗力并不比他们弱多少，更何况人数上还比他们占优，战斗开始向大宋倾斜。

        完颜娄室在小山岗上越看越心惊，对卜道说道：“不行，这样打下去我们讨不到便宜，现在的宋军战斗力怎么这么强？下令朝北边突围。”

        卜道赶紧下达了指令，金军要想突围，宋军其实是挡不住的，所以宋军索性让开了一条路，任由他们往北撤，然后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击。

        完颜娄室很是郁闷，宋军死缠着不放，什么意思？自己已经认怂了，夺路而逃还不行吗？

        完颜娄室很想下令杀个回马枪，这一招他经常干，先败退等敌军来追，直到人困马乏时，金军突然杀个回马枪，利用他们超强的体能和马的战力，往往将追兵杀的大败，反而成为逃兵。

        而现在他也很想故伎重演，可是他不能，不仅因为他自己身负重伤，儿子惨死，心力憔悴，已经无心恋战。

        二来他看得出来，这一仗他的这些军队战斗力已经直线下滑，根本不是以往那样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了。

        都怪那该死的爆炸，不知是什么来由的，突然发生的一连串爆炸，杀伤力不大，但威慑力却不小，金军兵士一个个都吓破了但，没有了作战意志。

        虽然如此，但金军的北撤依旧是非常有序的，后军掩护前军撤往北边，八万宋军尾随着，天已经黑了，燃起了灯笼火把。

        而金军也同样点燃了火把，远远的就像一大群萤火虫在追一小群萤火虫，在辽阔的汾河平原上，亮得到处都是。

        完颜娄室也没办法下令休息，只能继续前进，他希望宋军会放弃追击，因为这样没有意义，金军不愿意跟他们打，宋军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不冲上来交战，到底要干嘛？

        不过紧接着他就知道宋军一直尾随的目的，因为当天边出现第一抹晨曦的时候，他也就看见了随着晨曦而来的无数的宋军，黑压压的出现在了天边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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