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赌坊。
一个男人颤颤巍巍的掀开自己面前的骰盅,只见迎面出现五个小点。
“五点,五点,这下稳了。”
男人心下稍定,五点已经是很大的点数,赢面很大。
随后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聚精会神看着对家开骰子。
对家掀开骰盅,六点。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是六点?”
男人目光涣散,他已经连输了好几把。
并且随着不断加注的原因,仅仅只是这一小会,就已经把这几天赢的银两全部赔了进去,甚至还搭上了一些自己的本钱。
“加倍,再加倍,我就不信你次次运气比我好!”
男人之所以选择这种简单的比大小方式,也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运气有着强烈的信心。
那些需要老手玩的技术性项目,并不适合他。
但是男人不知道的是,所谓的胜负概率并不是五五开。
而是赌坊想要谁赢,那么谁就能赢,想让谁输,那么那个人最后连裤衩子都会赔掉。
可惜,如今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觉的男人,连简单的交流都进行得很吃力,更何况冷静思考自己如今的处境?
“加倍加倍加倍!”
男人从怀中掏出大把银两,这几乎是他的全副家当。
只要一把,只要赢一把,就全部都能回来。
至于输?
男人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开骰了。
二点!
看到对方开出来的点数,男人笑的很开怀,二点是极小的点数。
看来这次的好运气,总归是轮到自己了。
但是当男人打开自己面前的骰盅之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瞳孔的聚焦几乎在一瞬间消散殆尽,男人开始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变得酥麻,一下子瘫软倒在了地上。
“一点,怎么会是一点,怎么可能是一点啊?!”
意识到自己真的输了,男人开始翻遍自己身体上下所有的口袋,想要找回翻本的本钱,却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
“行了,没钱就出去吧,赌了这么多天,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对家轻声笑了几声,开始把两人赌桌上的所有银两往自己的怀里揽去。
“不,不,我还有本钱,再赌一把,我还要跟你加倍,再加倍!”
男人输红了眼,浑身颤抖着,狠狠的用整个上半身拍击在赌桌上,如同生死争斗的囚徒。
光看这副狠样,很难想象不久之前男人还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庄稼人。
这就是赌坊的魔力,能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户,变成六亲不认的恶鬼。
已经输光了所有银两的男人,他的筹码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哈哈,刘麻子,你可没银子了,要再赌,那就得借,输了我们可就得去你家里搬东西了。”
这东西,自然也包括人。
“好,好,我借!”
男人满口答应着,他现在已经不想着赢了,只要回本就行。
回了本,这辈子就再也不赌了。
“你不能再赌了。”
就在男人要签下巨额借据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扼制住了他的手腕,将其狠狠的压在了赌桌之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什么人,老子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吗?”
眼见不让自己借钱的人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小道士,刘麻子一下子急了,破口大骂。
这个时候不让他借钱,就跟他的杀父仇人差不多,这扼杀了他翻身的机会!
齐长春没有说话,狠狠拖拽着刘麻子的领子,将其拖到了赌坊门口,而后猛的往外一丢。
“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吧,你的脑子还清醒吗?”
赌坊内门窗都被封闭,唯一的光源昏暗而又温暖。
此刻,从那舒适的环境里突然闯入到烈日灼烧之下,让不断挣扎着要脱离齐长春控制的刘麻子一下子脑袋清醒了许多。
紧接着,他就不再挣扎了,而是开始哭,哭的很凶。
“咋办啊,全部家当都输完了,这要回去了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多大的事之后,刘麻子的心就好像是在被一把钝刀子不断的在割着肉。
这个年头,没钱就没粮,没粮就要饿死,他失去的不仅仅是钱,也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资本。
“不,不行,我得赢回来,我还得再赢回来!”
一阵崩溃之后,男人着魔似的又爬起身子来,失了魂魄样的踉跄着往赌坊里走去。
如果现在回家那就是天大的错事,可是只要能赢回来,那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赌坊不仅能输,也能赢,他之前就赢过很多把。
能赢的,能赢的,一定能赢的……
有的时候,错误的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他因为一个“赌”字陷入了末路,可是现在也只有这个“赌”字能救他一命。
“你他妈的,不赌会死吗?”
齐长春狠狠一脚,直接把刘麻子踹晕了过去,也是因为这么多天没有休息的缘故,刘麻子一下子就睡得很沉。
“看好他。”
安排了黑太子在外照看刘麻子,齐长春才又踏进了金蟾赌坊。
现在齐长春已经看清楚了,他知道赌坊门口那个金蟾吞吃的金色丝线是什么了。
那些金色丝线都是“运”,是这些个赌客身上的“运”。
原本,这些赌客不说大富大贵,可是安稳渡过一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可是就因为金蟾赌坊,这些人家破人亡,横死暴毙的不知道多少。
每有一个人被逼上绝路,那么他本身的“运”就会被金蟾抽离出来,然后吞吃掉,以此壮大自身的底蕴。
这种歹毒手段,连齐长春都心惊了好一会儿。
邪物,绝对是大邪物。
在齐长春看来,这甚至比黄大仙儿还要更邪。
黄大仙再怎么恶毒,那也是真刀真枪的让大家知道了它的危险,防着它怕着它。
可这金蟾赌坊呢?
都被人拎出来了,输成穷光蛋了,还是要进去,爬都要爬进去,拦都拦不住。
说起来,齐长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刘麻子,明明这家伙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可是齐长春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止,很可能又是一个孩子成为小聋女,大人们是罪有应得,可是孩子们有什么错?
而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这个金蟾赌坊。
齐长春下定了决心,今天不仅要从这里把小聋女的妹妹找回来,而且更要把这个赌坊彻底捣毁掉,让它再也害不了人!
……
“这位小道人,刘麻子是你亲戚?”
刚刚走进赌坊门口,就有几位满脸阴翳的壮汉堵住了自己的去路,不怀好意的问道。
“不是。”
“那是你老丈人?”
说话间,其中一位壮汉不觉调笑道: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这年头,道士也开始耍花枪了。”
齐长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让他慢慢把笑声降了下来。
“也不是。”
“那这么说,你就是纯粹闹事喽?”
“是。”
这次齐长春没有否认了。
“你他妈的!”
众位大汉见齐长春如此嚣张,纷纷来了火气,几双大手一时间全部呼了过来,拳掌相合。
“大个,帮个忙。”
“好嘞!”
一瞬间,大个钻入齐长春体内,磅礴的力量流转。
生前的大个乃是猎户,一把子力气是绝对不缺的,而且后来被清虚子一顿折磨,比生前强了不知道多少。
连血婴、黄大仙儿这类东西都能解决掉,如今的齐长春面对着这些空有蛮力的乡野之人,那是碾压性的优势。
虎虎生风,拳拳劲道,大个直呼爽快。
很快,一众壮汉都被打翻在地,再也不敢站起身子来。
废话,但凡敢站起来就是一拳再把你砸翻在地,反正也打不过,何必受这罪呢。
齐长春抓起壮汉里领头的那个,一脚踢在其屁股墩上。
“带路,我要去见你们老大。”
“是,是,道爷您别急,跟我走就是了。”
壮汉也不敢废话,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索性扔给金蟾上人解决便是。
一想到这,壮汉心中也畅快了些,跟他们逞什么威风?
一会见到大人,才有你好受的!
很快,齐长春被带到一间奢华的屋子里面。
滋溜~
坐在狼皮椅子上的矮胖男人,有滋有味的嗦了嗦沾满油脂的短粗手指,一脸平静的盯着齐长春说道:
“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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