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闻言,垂下眼睑,略有些黯然:“若是想念我这个做母亲的,五儿你多多来母亲的院中陪母亲吃顿饭,母亲也就心满意足了。”
确定我来陪你你还能吃得下饭?饶是心中如此想,但钟妜乖巧地点点头。点完了头就发现不对劲了,高氏这话中的意思就是说她极少陪这个慈爱无比的继母吃饭,真是太没有孝心了,太应该被人谴责了!
钟妜随即愧疚道:“母亲,若不是最近课业繁重,女儿肯定跟以前一样天天缠着你呢。”
这番话说得钟妜自己的鸡皮疙瘩暴起不说,跟她相熟的同窗们也都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就差没有当场拆穿说什么时候桑阳书院的课业重过了。
钟妜在心中默默地回给他们一堆白眼,我夜观星象这件事情本身还不够繁重么,你等凡夫俗子又怎会懂得……好吧,其实那玩意她也不懂。
高氏对这句话不置可否,笑看向周围:“五儿在这里做何事呢?”
还不及钟妜回答,柳和风便笑容满面道:“宁夫人,方才五小姐在帮着各位同窗占卜吉凶呢,五小姐才华横溢,真是让我等佩服。”
钟妜不悦地斜睨了柳和风一眼,谁让你多嘴了。
高氏一听,笑容一僵,当即变了脸色。
“五儿,你……”高氏痛心地看着她,却半天都没有说得出话来,连身子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母亲不舒服么?这厢房有些闷,要不出去走走?”钟妜一脸关怀状。
高氏身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来将她扶稳,高氏缓了缓才道:“五儿,你就这么想赶我走么?”
钟妜淡淡回看她,表示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才用得着猜么。然而她还是一脸无辜地说:“母亲为何要误会我啊,我这明明是关心你。”
“我可以走,但你也要马上跟我回府去。”高氏不容置喙道。
弈瀚见这情景,马上就要出来说话,钟妜是他请来的宾客,才不能就这样被她带回去,他可是有好多问题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请教呢。但弈沉及时给了他一个眼风,他也就忍住了。
“母亲,女儿可不能马上回去。”
高氏刚想要说话,就被钟妜及时打断:“母亲不是生病了不舒服么,我要去请个大夫来好好给母亲瞧瞧,然后开几服药。”话说装病有意思么,也不怕真的就病了。
高氏脸一冷:“开几服药?难道你自己不清楚,我这个病根本就不是看大夫吃药能治得好的?五儿,你还不跟我走么?你非要逼得我说出不该说的话?”
钟妜当即就愣了,的确装病的人不需要看大夫治病吃药,但是还有什么不该说的话?说真的,她觉得自己跟高氏这番话才是最不该最不想说的。
“宁夫人,最近看你气色不太好,想来吃药调理是能好的,为何说那样的丧气话。”柳夫人稍微皱了皱眉。
高氏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柳夫人,只是带有威胁性地看向钟妜:“你还不跟我走!”
啧,不演慈母了?钟妜挑衅地看向高氏,最近她老跟自己找不愉快,可她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当恶女来影响自己或者是宁孤抒的名声呢。
“母亲,我错了,等我和各位同窗道别之后,这就跟您回去,任凭您的处罚。”钟妜垂眸道。看看,我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人。
这个死丫头!高氏恨恨地看着钟妜,自己故意去激怒她她不但没有上道竟然还能继续这样做小伏低。
高氏叹了口气,苦道:“五儿,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如此的小心翼翼,什么处罚,如今我还能处罚得了你,我不求你放我一马,只愿你能放过你的这些同窗们。”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
其实自打钟妜进了桑阳书院之后,他们这些世家并非不知道当初钟妜和高氏对簿公堂以及在宫宴那天宁府门口的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晓得两人关系并不好,刚才她们二人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是高氏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两人关系非但很恶劣,而且隐隐约约透出钟妜在祸害高氏甚至是在座的各位的意思。
钟妜恍若没有看到投向自己的奇异目光,只是大惊失色地看向高氏:“母亲,你看看,我早说了你要按时吃药不弃医的,你为何就不听,虽然大夫也说了你这胡言乱语的病不容易治好,但是好歹也能控制住病情啊,看看,你这是很久没有吃药病情给恶化了吧。”
钟妜一边说一边鄙视高氏,最近这些天高氏时常在宁府给自己找不痛快就算了,在这里来丢人现眼她也管不着,但把自己拉进来就是高氏欠抽了。
“住口!”高氏脸色铁青,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你既然神通广大,靠着那些邪术就可以了,你不必拿言语来咒我。我只求你对这些同窗们能高抬贵手,他们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你!求你,不要去祸害……”一语还未说完,高氏两眼一翻,往后仰了过去。
“夫人!”
“宁夫人!”
“快,快叫大夫!”
平日里各个府里都还有一些宴会,这些宴会上时时有高氏的身影。在座的各位虽然不至于对高氏有多熟悉,但是人家毕竟是太傅的妻子,在这个地方出了事,到底谁都不好看,大家有的都跑着去看高氏有的连忙叫上自己的贴身随从去传大夫,一时间包厢里就混乱了起来。
钟妜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她虽然嘴皮子不饶人也很看高氏不顺眼,但是却没有想过要把这个高氏如何如何,一是自己没有那个闲心,二是也没有那个本事。高氏这么一倒下去,她忽然就想到了当年自己命丧梵晏的情景……高氏,是要死了吗?
她觉得很难过,因为当年的那种痛感又席卷了过来。
她看到很多人都向高氏那边涌过去,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突然一个趔趄,将要摔下去的时候被人扶住了肩头。扶住她的手宽厚有力,但扶住她后很快地就嫌弃似的松开了她的肩膀。
她侧过头去,看到的是弈沉。
“谢了。”钟妜讷讷道。
弈沉侧眸淡淡看向钟妜,发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惊慌失措或者担忧害怕的神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你小心些,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凉凉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钟妜诧异地抬头,才确定这关怀的话语是弈沉说出来的。
老实说,她有点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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