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向如何不好？像男子一般有主见有想法，还能被天庭的神仙委以拯救人世的重任，天下女子倘若都有这般骨气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被践踏了命运的苦命姑娘。”

        听王妃娘娘说出这番话，烛泪心下甚觉诧异，她一直以为身为端王妃的她就如同外表一般端庄保守严苛贤惠，可没想到这种想法竟与自己和自己的母亲产生了共鸣。在场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看来彼此在家都是听从夫人的角色，此情此景下互相又多了个知音。

        “画屏这丫头外向些倒还好，要是我那大姑娘也有这般心思……”

        “母妃，女儿怠慢了客人甚是愧疚……”

        众人对话的气氛正融洽着，一阵奇异浓烈的药草香突然从门外传来，烛泪敏感地皱了皱眉，转头便看见小丫鬟缠着一袭紫衫的柳沉香款款走进屋里。

        “方才小丫头把母亲煎的药打翻了，这才临时收拾好赶过来会见客人，沉香此举有所怠慢客人，请大人们责罚沉香便是。”

        沉香柔弱地曲膝要跪，陈母见了赶忙起身把她扶起来，那股浓烈的中药味让在场每个人都有些不适，烛泪冷下眼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大郡主身子不好还来迎接我们，应当是我们感到感激才是！怎么敢责罚大郡主，还请大郡主快去王妃娘娘那里坐着好生休息。”

        得到父王母妃的允许，柳沉香这才在小丫鬟和陈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经过烛泪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瞟了烛泪一眼，烛泪几乎是本能地觉得今天的她有些不对劲。

        “快坐过来吧，沉香，打翻了药不是你的错，一会儿再让厨房嬷嬷煎一副出来便是。”

        端王妃把沉香拉到手边面对众人，只有烛泪一人在熏人的草药味中冷艳观察。不对，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今天的沉香并不似以往那般病态的温婉。

        “给二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大姑娘沉香，自幼便体弱多病很少出门，近些日子换季我们便派人去找了偏方给她煎了几副药喝。”

        沉香在端王爷的介绍下优雅大方屈膝行礼，烛泪见父亲母亲果然流露出疼惜又欣赏的目光，四下正无言，沉香缓缓开口。

        “大人们不用因为沉香的到来而打断话语，方才聊到什么了？你们继续便是，说不定说的也正是沉香感兴趣的东西。”

        烛泪余光里瞥见对面画屏的神情有些不屑，她从前就听李司卿说过这两个姐妹互相不太对付也不怎么亲，截然不同的性格让画屏素来不喜欢姐姐装腔作势的模样，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也是，方才咱们聊到哪里了……对了，说到姑娘们我倒是想起来个事。圣上好像过几日要在京陵城招一批女官，好像是为宫里的绣房和藏书阁增添一些宫官，倘若有些学识本领的话还有可能到陛下身边亲自服侍，你们要不要让你们二姑娘试试看？”

        王妃娘娘友善地提议，烛泪却是被她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心向往自由的她连梨园时间呆长了都觉得闷，更别说幽闭深宫里了。

        “她……她这个野丫头的性格还是算了吧，她要是有大郡主一半文静懂事，说不定还有这个可能。”

        陈夫人自然懂自己女儿的心思，她故意看了一眼烛泪然后再遗憾地摇摇头，所幸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烛泪悬起的心刚放下沉香却悠然开口。

        “母妃，沉香最近倒有入宫的打算，孩儿今年已经二十了，也该走出家门做一些自己的事。”

        沉香此言一出，仿佛炸在柳府的一记惊雷，众人齐刷刷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连看不惯惺惺作态的画屏也瞪目结舌。

        “姐，你认真的吗？那可是皇宫哎你不是不知道，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面兽心呐！”

        画屏十分不理解，在她的眼中姐姐就是一个没怎么出过门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心里怎会装着这种幻想？陈夫人和丈夫对视一眼后也赶忙来劝阻她。

        “大郡主，您本身就出身金贵，当今圣上也算是您的堂亲，您倘若想要有一番事业也不必从最底层的女官坐起呀！随着王爷，皇宫那么大您还不是可以随意进出？况且您身体不好，自然王爷王妃亲自照顾您最好。”

        陈夫人操着一颗母亲的心，替端王妃苦口婆心地劝，烛泪沉默着观察沉香的表情，但她却发现不出一丝破绽。

        “你简直胡闹！进宫这事可是能由着你性子乱来的？而且你自幼身子弱禁不住宫里那些腥风血雨，倘若那些勾心斗角的人想要陷害你怎么办？”

        宫里的局面端王爷看的最清楚，每日上朝下朝他见过无数朝堂上的世态炎凉，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可能次日就被革除官职流放他乡。虽然他只是个手握地方兵权的亲王，可他看得清自己年轻的皇侄高堂在上也不过是具提线木偶，就算身边有不入党派的符国师，朝政也难逃被党派之人左右的命运。

        “圣上如今年轻不懂事，整日玩乐看不清局面听信左右谗言，宦官横行霸道而太后潜心炼丹，等日后他纳了后宫妃嫔那更是举步维艰！父皇这也是担心你，你说你从未离开过家的一个姑娘，只身独自去趟这潭浑水，我们心里怎么舍得的？我们又怎么放心的下！”

        端王爷说的字字在理，大宁现在看似风光无实则已进入多事之秋，朝堂内风云莫测附属国蠢蠢欲动，李党势力被打击后还不知杨党能否从根本挽救整个局面。哪怕杨党人拯救了当下内忧外患的局面，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又怎知能否放过软弱无能的皇帝？哪怕相安无事可万年之期躲不过又该如何？谁能料定这未来柳姓皇亲的命运？

        端王爷急得握紧拳头叹气，本以为沉香会被这样接二连三的劝阻，可烛泪刚要开口，她就见沉香眼中闪烁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决绝。

        “大郡主……大郡主此话当真？”

        “父皇母妃，女儿是真心想去宫里尽一份力。”

        【作者题外话】：今天来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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