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卿一言不发地任由她宣泄，沉香见他沉默不语，便再次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

        “而且我敢保证，你不敢让烛泪和你一起来。因为我有这个，不知东王公可认识此物？”

        柳沉香伸出手，手心里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李司卿见到这颗珠子之后果然脸色大变，他本想伸手夺过去却被沉香轻松躲开。

        “这不是……这不是天尊遗落多年的还忆珠？这是那个泰山府君与你做交易是给你的？柳沉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忆珠，李司卿自然认得这样东西，自己还师从天尊的时候便见过这枚能让人恢复记忆的神珠，只是自从天尊闭关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这枚珠子了。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呀李将军，你说这珠子是泰山府君赠与我的这的确不假，不过我曾经也是被强逼作神仙的人，当然知道这种凝聚神力的神物威力无边。所以我不会轻易对我亲爱的妹妹使用的，李将军是明白人，不过倘若李将军把今日我与泰山府君共用一体的事告诉她，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沉香面色凶狠地威胁李司卿，她知道司卿不会告诉烛泪身世的真相，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告诉烛泪自己被鬼魂附体的事，让烛泪带着芙蓉盏来对付自己。可沉香知道泰山府君如今残损的魂魄凝聚在自己的体内，即便他恢复了自己大部分神力，他仍然受不得一点儿芙蓉盏的伤害，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力量。

        “你原来还记得你这个妹妹啊，还明白不告诉她你们的身世纠葛与前尘往事是为了她好啊，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想要用这种东西来陷害烛泪？你现在当真不念及一点儿旧情了？”

        李司卿明白沉香的意思，沉香威胁他不能让烛泪对自己使用芙蓉盏，一旦他告诉烛泪沉香被鬼魂附体要烛泪收服鬼魂，沉香就会先一步用还忆珠告诉烛泪所有荒唐的真相。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自己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柳画屏依旧不屑地冷笑着，似乎在看意出无关自己的好戏。

        “姐妹情深？这种东西早就不值一提了，姐妹情深能替我复仇么？能把我这荒唐的命运改写么？说到底孟烛泪也不是我的什么妹妹，她姓孟而我本不该姓孟，而倘若她只是我的情敌，我没必要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大就动干戈，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是使我惨遭不公的始作俑者之一！若非她是玉帝的孩子玉帝拼了命想要保护她，便不会有被毁了一辈子的替罪羊孟沉香！！”

        柳沉香抬高了自己的音量，她的语气里充满仇恨，决绝的话语中容不得半分退让，李司卿沉着眼眸沉默地看着她等她冷静下来。

        “从前我只是柳沉香的时候，的确因爱生恨只想毁掉你们这对让我不幸福的人，可如今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沉香不会再这么单纯这么傻了，我想毁掉你们每个人，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洗脱不了罪行，你们每一个人，从人到神都是酿成我悲剧的罪魁祸首！”

        因先天疾病被丢弃在人间的巷口，因旁人的一己私欲被强硬注入神力带去天庭当替罪羊，所有残忍不堪的画面在柳沉香的脑海中逐帧清晰，她再也无法忍受这般不公与耻辱了。

        “不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回到开头的话题，李将军今天前来找我，所为就是我杀害端王一家的事。那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人是我杀的，这只是我复仇计划的第一步，不过你们如今拿着这些证据，对我要杀要剐都还得听圣上一句决定。”

        转变了话锋的柳沉香语气里充满不屑，她眼下的这些底气全都来源于陛下对她的宠爱罢了，李司卿甚至能想象的到，她在陛下面前撒几句娇少皇帝便能缴械投降。这是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是她毁掉凡人毁掉神仙毁掉三界的第一步，李司卿恨得咬牙切齿，可柳沉香的脸上仍挂着云淡风轻的轻蔑笑容。

        “柳沉香，不，孟沉香，我现在真的很庆幸，我自始至终没有喜欢过你，不论是在天界还是这一世的人间，你从来就比不上你妹妹，你比不上任何人，可你要知道你并不是输在你的身世上，你输在了为一己私欲能够伤害无辜的人！”

        哪怕李司卿心里明白，眼下自己就算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不过他望着愤怒的沉香却并不想轻易放弃，他说着最狠的话想要以毒制毒激将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啊东王公，你当真以为我还在意这些么？我高攀不起的神仙烛泪便高攀的起么？眼下就算是你阻拦我复仇，我也不会听进去的，就算是迟来的道歉也终究是迟了，更别提你们这些局外人轻描淡写的几句无所谓！！”

        就在沉香针锋相对地反驳时，周围似乎传来了隐约的交谈声，两人正争执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无奈争执只能被临时打断。反应迅速的李司卿快速恢复了原先行礼的姿势面对沉香，而刚刚还神色激动的沉香也瞬间敛好表情，她装作无事地望向远方，余光却瞥往声音的源头处。

        “既然柳国师还赶着去拜见陛下，那么李某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不过日后倘若李某需要带领亲卫军协同大理寺搜查国师和国师身边的人，那么还请国师体谅一下李某。”

        前一秒剑拔弩张的两人后一秒就迅速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即便还想开口的李司卿此刻只能也转变了话题，柳沉香小心翼翼朝声音的源头望去，原来是刘公公带着几个小宫女恰好走来。她嗤之以鼻地闷哼一声，正眼也没给李司卿一个，想到先前那日刘公公对自己的拒绝她更加气恼，可眼下终究不是再继续争吵下去的是好时机了。

        “行了，李将军不必这般多礼，我自然会配合大理寺的调查，那沉香就静候亲卫军的到来。不过，你们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多等一日，我都有可能没了陪你们玩儿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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