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的玉帝实在不可理喻，李司卿再也想不到一介统领一方的仙君竟能虚伪到这般地步，神仙们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他算是在玉帝身上看得淋漓尽致了，这些伪君子不过是嘴上说着道义实际上还不是滥杀无辜。

        “杀你们的师父？那是自然，褚良算什么清白无辜之人？整个采撷坊本就难逃干系！本君原先就不喜阿泪下凡后还沾染神鬼之事，倘若当初她不进采撷坊，便不会成为捉鬼师，也不会遇见你摊上这么一大摊子事。当初本君派他下凡来，赐她以捉鬼师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采撷坊的掌门本君早晚是要除掉的，为了阿泪能够过上凡人的生活本君做什么可以。”

        玉帝好像是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的，说了一半他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李司卿冷眼看着他假惺惺的模样，满心又全是对他的厌恶与恶心。

        “扶桑兄，其实当初本君在你与阿泪重逢时就冥冥之中认出你来了，可你知道为什么本君当时没有阻止你们交往么？因为那时本君发现你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本君以为，既然你没有发现真相，那倘若你能永远以凡人的身份陪在阿泪身边让她高兴，那并不是件坏事。可终究事与愿违啊，命中注定你还是发现了真相，本君抱有的那一丝奢望并没有实现，一切还是顺照天意发展下去了。”

        说到这里，玉帝的笑声里多了几分无奈，几曾何时他也曾抱有过这样的幻想，可事到如今眼前的事实击破了他所有的奢望。

        “只是可惜了呀，事实证明这天上人间命途种种的确如同天尊当年教导我们的那般，司命殿里人人的命运都难改写，命中注定要经历的劫难与遭遇总归逃不过的。”

        无论是烛泪因为芙蓉盏而被褚良相中做徒弟，还是她而后与李司卿在梨园相遇同生共死，一切都是烛泪的命簿里有迹可循的，天命终究难违。玉帝心里其实也明白，即便自己最开始让烛泪下凡之前没有赐予她那个芙蓉盏，且不让她下凡去做这个什么捉鬼师而是直接大大方方去做一介凡人，这些避之不及的事也仍旧有发生的可能，只不过可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发生而已。

        “天尊和司命星君从前就跟本君说过，命格难改，而任由其顺其自然为甚，逆天命者终有报应。既然如此你又何需再做白白的努力？阳泽帝，你早就该明白这个道理的，早晚会来的报应你躲是永远也躲不过的。”

        李司卿沉沉地开口，念及同门一场他还想点醒梦中的玉帝，因为他明白即便他们用尽全力让烛泪安稳地生活在凡间，可接下来天尊委派予她的万年之期任务她仍旧就不得不去面对。

        “你以为你所做的这一切天尊都不知道么？天尊那次在人间显圣，命本君与烛泪二人共同面对万年之期守护凡间，大约便是为了平衡阿泪因你影响而动摇的命格吧。阳泽，你没必要在彼时得意忘形，与其在此处多占些本君的便宜，不如回到天界领众仙商讨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神鬼混战吧。”

        天尊一日闭关，天界一日便有阳泽玉帝和西王母共同维持着平衡，可天尊一日不出关，那些上仙们便一日对接下来的神鬼之战惴惴不安。万年之前，泰山府君的封印是天尊亲自设下的，如今天尊尚未出关封印众仙共守，封印的次次异动与地府随时可能造反鬼魂情况一日也说不准。

        “也许……阿泪就是命中注定属于天界的，即便留在天界她需消受剔骨腕肉隔断情爱的清心之苦，可哪怕想要避之她仍要走过神鬼混战这一遭。”

        “天界之事，就不劳烦东王公再费心了，毕竟如今东王公的神力都还尚且被压抑着，既然还未回到天界你也就不用费心了吧。”

        玉帝很快打断了李司卿的话，他似乎并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因为不管命簿如何改写如何，他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女儿远离这些神鬼纷扰。

        “曾经你统领的那些上仙与仙兵们，如今在本君的手下也甚是得力，待到万年之期泰山府君苏醒时，天界自有办法应对。”

        玉帝口中的这个应对的办法，李司卿不知道，他怀疑玉帝心里其实也没底儿，毕竟当年天尊闭关之前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向外透露过。众仙也只能拼死一赌，他们赌等到万年之期之前天尊一定会出关拯救三界，原先的东王公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在人间经历世事的他觉得看破红尘至高无上的天尊只想任由三界自生自灭不再插手。

        “阳泽帝君你别忘了，天尊修炼出关后可就不仅仅属于天界了，那时的他站在三界顶端的九五云天之上，以他的性情来看他不再插手神鬼之战也合情合理。”

        李司卿不经意冷笑一声，这些自以为是的上仙们实在是太狂妄自大了，天尊当年闭关就是为了提升神法将自己置于三界之首，也许此时大多数愚蠢的神仙们还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你们眼巴巴地指望着天尊出来救你们，自己却整日贪图享乐打破禁忌最后毫无忧患意识，本君好心劝你抓紧还在位统领众仙的时间尽快带领他们想出办法，否则到时候等到天界被大杀四方生灵涂炭你们谁也无法收场。”

        身处凡间的李司卿仍在真切地为天界担忧，自己倘若此时还在天庭，必然已经召集众上仙云集商议了，他绝不允许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许多小仙未曾见过天尊，定然也不知晓天尊此次闭关的目的，他们只当是天尊修炼过后还回来拯救天界拯救三界苍生，却未曾考虑自己能为这天界与三界平安做出些什么。

        “行了，扶桑兄不必在这里和本君唠叨，今日来造访扶桑兄的目的既已达成，本君也就不在这里和你继续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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