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刚才……气死我了……三爷，您不知道……我……”

        张伯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胸膛上下起伏着。

        傅无漾见状赶紧将他扶回了家。

        “张伯您先喝口茶，我早说给您安排几个下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去做就行了。”

        张伯喝了口水才缓过劲来了，想起刚才的事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不愿意给傅无漾添麻烦。

        于是摇摇头叹息道：“三爷，我就是您母亲身边的老奴才，您说我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下人伺候！您这是折煞我。”

        “母亲临终前交代过，您跟了她半辈子忠心耿耿，是真正与她共患难的人，您在她眼里绝不是奴才，而是亲人。”

        张伯一时间红了眼眶，他忍着泪水：“唉，三爷别说了，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若身边多几个人我反而不舒服，您就别管我了，再说了，这么多天我一个人守在丘县不是都挺好的吗？”

        傅无漾眼底闪过动容：“您只是想要守着我母亲的墓，哪怕她已经不在人世，您仍是牵挂着她。”

        “你母亲最怕孤单了，我若是能离她近一些，或许她就不会害怕了，最近丘县闹灾荒，到处是流民，世道乱得很，我也很久没去过你母亲的墓穴了，过几日咱们一同去看看如何？”

        “好，不过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等我忙完了一定亲自陪您去。”

        “好，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城门今日发放粮食，我可不能错过了。”

        说着张伯又要起身，傅无漾赶紧阻拦：“我已经给您备足了粮食，您就不用去凑热闹了。”

        “那怎么行？白给的不要白不要，再说了，我若是不去领便会让街坊邻居起疑，到时候真有那饿急的抢到我家里可怎么办？”

        见他说得有道理，傅无漾也不再阻拦，只能跟在后面保护张伯的安全。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有暗卫来报信。

        “王爷，您让属下查的消息已经有眉目了。”

        傅无漾不动声色地让身边侍从陪着张伯离开，而他则与暗卫回到房间里。

        “说吧。”

        暗卫跪在地上回禀道：“王爷，据属下调查，丘县有近一半的百姓已经逃出县城，留下的几家苏姓并没有与您描述的年纪相仿的女儿，唯独只有新任县丞苏永成的女儿附和。”

        “苏永成？”

        “对！苏永成有两个女儿，嫡女苏澜芯，庶女苏阑音，只不过他这次前往丘县任职只带了嫡女，所以属下推断，王爷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苏澜芯。”

        “那她现在在何处？”

        “属下刚才看到苏澜芯与她母亲柳如烟往城门去了。”

        “好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暗卫退出房门，傅无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苏澜芯？呵，有意思！”

        ……

        丘县城门。

        苏阑音赶到时正巧有百姓因为馒头的事情发生争执。

        “每人一个这是规矩，你凭什么多拿？”

        发放馒头的是先前大牢里被苏阑音救过的女子，名叫叶菀。

        她插着腰一脸气愤，正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瘦高男子。

        那男子也不肯示弱，生气地吼道：“我是男的，能跟他们比吗？我吃得多自然也要多分一个馒头，你个臭娘们儿凭什么不给我？再说了，又不是你家馒头，你心疼什么！”

        叶菀挡在馒头前面指着他大声道：“不可能！别说你是男的，你就是个公的也不行！”

        “你怎么骂人呢？臭娘们儿你找抽呢？”

        说着，瘦高个的男人准备动手打人，苏阑音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阿默立刻上前一脚将其踹开。

        “哎呦喂……”

        男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然后还冲着后面的人喊道：“打人了啊，发不起馒头恼羞成怒了！”

        人群里似乎有着男人的同伙，连忙应声：“你们发不起馒头就别充大尾巴狼，装什么装啊！”

        “就是，真够虚伪的，因为一个馒头就打人，简直太过分了！”

        “这帮人肯定是来糊弄我们的，就是想向上头邀功，一个人只给一个馒头哪里够吃啊！”

        ……

        渐渐地，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也有些动摇。

        “是啊，一人一个馒头真的不够吃，而且孩子女人老人跟大老爷们儿吃得能一样对吗？”

        “说得对啊，别说男人了，就是我这个糟老婆子一个馒头也不够吃啊！”

        “唉，好饿啊，你们就算是装样子也行行好多给我们几个馒头吧！”

        ……

        百姓们一时间怨声载道。

        苏阑音见状连忙上前大声解释：“各位，并非我们不想多给你们分些粮食，实在是数量有限，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吃上食物，只能先这样分发……”

        她话没说完，那瘦高个的男人就站起来大声反驳。

        “你胡说，我看这粮食多半都被你们给贪污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朝廷下发的赈灾粮就不翼而飞，百姓们对这种事情本就敏感。

        如今被旧事重提更是激动不已。

        “你们把粮食贪污了就算了，还只给我们这么一点儿，凭什么啊？”

        “那是朝廷给我们老百姓的粮食，交出来！全部交出来！”

        “对，说得没错！把粮食交给我们，让老百姓自己分！”

        ……

        群情激愤，苏阑音一时间也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好在其中还有相信她的老百姓。

        尤其是那些负责分发粮食的女子，她们被苏阑音救过，打心底相信她的为人。

        更何况，这些粮食她们经手了，所以也知道数量并不多。

        尤其是叶菀，她上前一步满是坚定：“你们说够了没有？真是一群白眼狼！要不是他们，我们哪里喝得上米粥吃得上馒头？”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你们光听这个混账起哄，却忘了他们其实本就不必给我们发粮食！”

        “这位姑娘和她兄长又不是朝廷的人，他们发的粮食可都是他们自己筹集来的！”

        “你们要吃就吃不吃滚蛋，不要在这里诋毁我们的恩人！”

        ……

        少女们的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地牢里的懦弱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为了保护恩人而勇敢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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