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殿阁深处烛影摇曳,张述独坐在案几前,心中念转千回。虽李赫暗算暂告失败,但他知此人并未善罢甘休,暗潮必然尚未止歇。然而在权谋深渊中行走多年,他早已习惯一击不中的沉稳,越是险恶之时,越需冷静应对,以柔克刚。
张述微微抬眸,望向窗外夜色。殿外空廊中,幽冷月光洒落青砖,细雨滴落,似在低语。此刻的沉寂中,张述反而愈发清晰地嗅到一股暗香,仿若藏于腐朽之中的毒荆,昭示着腐败的隐秘气息。
他自思,此次之争,若欲从根基上撼动李赫,单凭计谋尚且不足。须深入朝中人心,把握权柄,以点破面,方能破敌而立。此念一出,张述已然了然:惟有揭开其掌控权势之根基,将其腐败链条逐一剖析,才能真正将李赫逼至绝境。
于是,张述沉吟片刻,提笔一挥,于一张薄纸上书下数行字句。次日清晨,密信已然交予心腹赵瑾,命其分发至数位朝臣手中。他心中明白,此举虽冒险,却是他在朝中建立声势的第一步。
当夕阳再度落入咸阳城西,张述身着深色长袍,缓步步入秦王宫中。此刻,秦王尚未临朝,殿内各部官吏尚在。张述微抬目光,朝众臣中略微打量,目光停驻于一名官员身上,那人姓裴,乃殿中侍郎,素以清廉自居,且对李赫多有不满。裴侍郎见张述略微点头,神色微动,朝他略一颔首,露出一丝会意的笑意。张述亦略带微笑,举袖轻抚衣纹,步伐沉稳无声,继续朝殿外行去。
出了殿门,张述顺着清溪旁的小径,缓缓踱步,身侧枝叶低垂,微风拂过,带起一阵花香。他心中已然有了盘算,欲以裴侍郎为引,借其手渐探朝中腐化之网。若能抓住一丝线索,便可由表及里,逐渐揭开腐败源头。
数日后,张述借宴请之名,于“风雅涧”酒肆设下密会。此处幽僻,殿阁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厅中微光摇曳,窗外细雨淅沥,静谧中带有一丝萧索之感。
是夜,裴侍郎身着宽袖长袍,缓步入内,未几见张述已立于桌前,微笑相迎。二人分宾主落座,张述随即举杯,微微作揖,笑道:“裴大人清廉正直,实乃朝中楷模。今日得邀大人一叙,张述深感荣幸。”裴侍郎摆手含笑,低声道:“张公过誉,然不知今夜相邀,是否有要事相商?”
张述略一沉吟,神色正然,低声道:“裴大人,非是张述夸张,眼下朝中诸事,已有腐败之毒甚深渗透。此毒若不早除,必贻祸国本。”他目光炯炯,沉声续道:“大人之意,张述已明,但若欲除恶,需得深知源流,方能一击破之。”
裴侍郎闻言,神情稍显凝重,默然片刻,低声道:“果然张公洞察如炬。李赫近年多次暗中收敛财物,更私养门客、结党营私,尤在内政一脉,渗透极深。朝中稍有胆识之士,皆惧其权势而不敢言声。”
张述微微颔首,沉声道:“果如此,倒可循迹溯源,将其暗道一一揭露。至时,证据若足,秦王自会重责。”他放缓语调,低声道:“大人不若同心共谋,张述可借人脉之力,联络数位清廉之士,逐步搜集证据,稳步推进。”
裴侍郎点头道:“张公言之有理,若有此举,朝中清正之风亦可再续。只是,需得慎之又慎,切勿打草惊蛇。”
二人密谈良久,将策划详尽部署,最后张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递予裴侍郎,低声道:“此函有朝中贪腐之线索,请裴大人详加查验,循线而追。”
裴侍郎接过密函,脸色一凛,深知此事非比寻常,重重颔首,郑重道:“必不负张公所托。”
自此,张述暗中以裴侍郎为眼目,逐渐收集李赫党羽在朝中私通财贿、贪墨公帑的罪证。而张述自己亦不懈怠,时常与他人周旋,四处暗访,剥丝抽茧,力求每一证据确凿可查。
是夜,张述于书案前翻阅密函,细细勾勒出贪腐网之轮廓。忽然间,他眼光一亮,瞥见一封来自户部的小吏上呈的文书,赫然记载着一笔巨额银两流向不明之账目。张述冷笑,沉吟道:“果然,李赫手下之人已然胆大妄为,敢于如此明显地挪用银两,实为骄横至极。”
张述将目光投向户部,密命几位心腹逐层调查,最终查出此笔银两早被李赫之子以修筑府邸为名挪至自家库中。张述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心中暗忖:“此贪墨之行迹若公诸于众,李赫定将百口莫辩。”
翌日朝堂之上,张述奏呈秦王,辞意恳切,字字句句皆直指贪腐之害。他缓缓道:“朝堂之内,贪墨之风甚嚣尘上,若不严惩,则百姓愤怨、国法不张,必有祸端。”说话间,他目光冷峻,望向一侧之李赫。后者面色微变,眼神似有躲闪。
秦王沉思片刻,威严道:“既有此弊,当即查证,不可姑息!”
张述躬身拜谢,而李赫神色已显慌乱,低头不语,额间汗珠悄然渗出。他知张述此番奏报,必然已掌握不容狡辩的证据,心头顿感惶恐,暗忖此番若不能妥善解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朝堂散后,张述独自缓步而行,心中波澜起伏。此刻,他虽已成功将李赫推至风口浪尖,但知背后仍有更深层次的势力暗涌。若非亲手斩草除根,便有滋生卷土之日。
是夜,月色如水,张述独立宫墙之上,心中思绪万千。秦国大局虽已渐入掌控,然权谋之争仍未终止,未来步步为营,方能保全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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