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离醒来的时候，是在水的“滴滴”声。在这浑浊的黑暗里，这声音好像催命的鼓点。

        “谁在哪？”

        黑暗里有一个更黑的人影。对方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目光里有一股狠劲。

        “你闻到味道了？”

        “我闻到了人渣的味道”

        来人笑了，笑声尖锐得像一把锋利的刀。

        空气里的杀意越来越浓，付离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靴子敲地的声音传来，带着莫名的恐惧，慢慢的靠近付离。他警觉的往后蠕动，身体撞上潮湿的墙壁之后，退无可退，他的眼里出现了恐怖。

        “你只要记得……我是杀你的仇人就行了”，男人愣了一下，立刻更改自己的话，“不，你死了怎么记？还不如做一个死不瞑目的人……”

        来自对方身上的冰冷气息像一条毒蛇，钻进了付离的衣服里，带走他的体温。恐怖的气息钻入他的皮肤，进入体内。寒栗从心底爆炸开来。他这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和死神的临近。

        “你杀了我，就不怕唐云意找你报仇？”

        “你知道我是谁？死人是不会说话，他找不到我的……”

        付离突然被一双手掐住脖颈，双脚脱离地面。被死死绑住的双脚根本无法挣脱，他只能任由那双手几乎要将自己的脖颈掐断。

        闪烁寒光的匕首从眼前一亮。付离心惊不已，内心不断的呼唤付阕。

        “付阕，快醒醒……”

        “付阕”

        付阕失联了，付离彻底的绝望了。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珠差一点从眼眶里跳出来。眼睛里的毛细血管爆裂，染红了他的眼珠。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切入他的肉体，刀锋摩擦他的骨骼，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背脊被人破开，匕首推进肉里，往下划，滚烫的热血喷洒在空中，浓厚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顿时传来。

        一大块皮肉连同衣料被割下来，付离像死狗一样扔到了潮湿的地面。

        他看不清自己的伤势，他痛觉神经暂时已经与脑系统切断了联系。他意识模糊地趴在地上，嘴角突然被人捏开，喂了一颗苦涩的药丸。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毫无反抗之力，四肢被束缚，一双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双手切开的背脊，割下一整块皮肉。

        他躺在自己滚烫的热血上，鼻腔里全是血腥味。他哭不出来，他整个人已经麻痹了。他想过死神会来，但是没有想过死神会来那么快？

        被迫吃下去的药很快发生了作用。剧痛如浪潮席卷而来。他疼得想死，但是他却死不了。他甚至生出了一股愉悦的感觉，痉挛、血压升高……各种反应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他想咬断舌头，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体内的内啡肽分泌如汗流，整个身体都在助他止痛。但无济于事，背后鲜血淋漓，身下的血已经汇聚成血泊。

        这种欢愉又痛苦的情况下，给施暴者一种满足的感觉。

        “主子，药果然有用。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晕过去，在梦中死去。吃了这种药之后，他虽然痛苦，神智却保持得非常清楚……”

        “嗯。以后就用这种办法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人”

        “主子，要不要……”，躲在黑暗里的人再次亮起善良的匕首。付离整个人趴在血泊中，身上的衣服被血染得看不清颜色了。

        “不用补刀了。他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会死。让剧痛折磨他，直到唐云意到来，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和愧疚当中”

        靴子的声音走远了。付离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他感觉全身冰冷，身上的血流得差不多了。心率已经无法规则跳动了，血压降低，呼吸困难，这种症状随之而来，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残存的意识里，他的脑海里飘过了唐云意狡猾的脸还有唐云薇忧心忡忡的脸。他都想好了，见过红衣金灵卫之后，他了无心愿，然后回到京都，当一个普通的金灵卫，与云薇成亲，生一儿一女，操两位小舅子的心。

        现在，他美好的憧憬没了。他快要死了。血流尽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轰隆”的巨响传来。山洞好像要倒塌了似的。一抹刺目的亮光突然把山洞填满。

        付离听到了虎妞的声音，“好浓的血腥味，这里是宰猪场吗？”

        灯光照了过来，唐云薇尖锐的叫声瞬间震翻整个山洞。她笔直的背脊突然变得软绵绵的，栽进了祝九容的怀里。

        付离躺在血泊当中，他趴下的位置下面凹凸不平，水流进血泊了，血泊浸泡了他半个身体。他苍白如纸的脸好像放过血的死肉浸泡在血池里，整个画面惨烈残忍。

        拓拔溪害怕得闭上了眼睛。虎妞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眼球有点酸涩。她分明的看到付离在看到他们到来时，终于闭上了眼睛。那股沉重的喘息声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有一双手控制了唐云意的身体，他的双脚粘在地上。浓厚的血腥味像二氧化碳一样，把氧气都吞噬了。他憋得脸色通红，艰难的迈开灌了铅的双腿，双膝噗通一声，跪到了血泊中。

        “付离……”

        这是唐云意第一次失神。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被开刀的人是他的兄弟付离。

        他不敢去碰触那副鲜血淋漓的身体，掩面痛哭了起来。

        拓拔溪捏住付离的手腕，沉重的脸色微微松了一下，“他的心脉还在微弱的跳动，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他应该死了。但是好像有一股力量保护他的心脉”

        唐云意猛地惊醒过来。他在付离身上留了一丝刚武之气，凭借着刚武之气之间的感应，他才找到付离。是不是这股刚武之气保护了付离的心脉。

        “拓拔溪，你一定要救他”

        唐云意虔诚地请求道。他几乎是哽咽地乞求，想要去碰触付离，又不敢。极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保持思路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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