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采丹大开城门,迎众将士等入城。
边境修长城,将士聚之再造城,故称城后城。
作为边境长城中重要的一段,成康段也有自己的主城,丝毫不比俗世里那些繁华的城小。只是无老幼,少妇孺,多青年,在构造上也稍有不同。塞外多风多黄沙,故房屋多为青阳听云石所铸,材料坚固、易得,再辅以木料搭建,比极宗内的房屋还要舒适。
一到作战,城内往往空巷,街上无一人。战马等其他坐骑被放出,各帐士兵在号角刚一响起时就能整合完毕待命。
从上空俯瞰,城邦无异,进去里面,才知神奇。
一群远离家乡的糙老爷们和满心壮志的英气女子,给这残酷肃杀的边塞添了大把人气儿,虽不能抚平悲伤,却也可暂作慰藉。
城门高达四十丈,宽三十丈,不仅仅为了人能顺利通过,还要顾及到那些庞大的异兽,甚至将有价值的魔物尸骸通过特殊方法处理后运进城内,城门建小了将会产生诸多不便。
寒云秋愣愣地看着那两扇大门上螭龙形状的辅首,停住脚步,人群自觉地绕开他。
“那里有寒云草的手骨。”他小声地说,也不知道在同谁讲话。
俊美青年富有魅力的嗓音响起,道:“这不是很正常嘛,你当时主动要求的呀。”
“是吗,我还真不记得了。”
“你不接受,当然不记得。”
寒云秋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
“你还真当他求着你做转世?”
寒云秋笑了,以心语嘲讽道:“不然呢?”
“走快点,慢了就不给你分住处了!”田从梦好心提醒他道,说完就小跑着走了,看样子是急着与同伴会合。
俊美青年没了声响,寒云秋也领着白珏加快步伐,大踏步向前奔去。
祁羊没有先进天阳堂议事,反而到了演武场整兵,他要等木采丹来告知相关事宜。
虽说边境无小节,但他就是改不了这个性子,总以为自己多点顾虑能省去不少麻烦,有时候这样,反而让事情更糟。
木采丹终于是坐不住了,去了演武场找祁羊。
祁羊作揖:“木统帅。”
木采丹学着祁羊的样子工工正正地行了一礼:“祁将军。”
没等祁羊寒暄,木采丹先道:“城中东部与北部尚余不少房屋,十万人不说富裕,住下肯定没问题。我将规划早已做好,就等你来询问了,哪成想,你小子就是认死理,不带血气进堂议事,还得我来主动寻你。”
“木统帅……”
“先让将士们歇息吧,其余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谈。”
他翻手取出一张地图,将城内东部与北部的房屋规划写得一目了然。
祁羊抱拳行礼:“多谢统帅。”
“行了行了,你不也是统帅?用不着这么客气。”
“这不一样,您是前辈。”
“那前辈让你无需多礼。”
祁羊一时被噎:“这……”
寒云秋懒得看木采丹打趣祁羊,翻手招出之前砍杀从那魔物身上扣下来的晶片,其上已无煞气,早叫剑气抹了去。
但这玩意儿并不珍贵,他取下只为了好玩。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艳丽的七彩颜色,煞是好看。
身边一位普通的将士瞧见了他的动作问道:“你这晶片挺好看啊,哪来的?”
寒云秋耸耸肩:“捡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
“真好,我也想捡一个。”
“有多想?”
那皮肤有些黝黑的小伙子挠挠后脑勺道:“也不是很想,情儿最愿意看到是我能活着回去吧,但要能带点儿边塞特有的物件她肯定特别高兴。”
这还是个痴情儿!
寒云秋把晶片递过去:“送你了。”
小伙子颇为不信,惊讶地指着那枚晶片反复确认道:“真的?”
“当然,反正对我没什么帮助。”寒云秋再次伸伸手,道:“快点接着啊,不要我可扔了。”
“别扔!别扔!”
那人赶忙接过去,宝贝地擦擦,然后装入乾坤袋中。
收好后,他郑重地抱拳道:“多谢少侠!”
寒云秋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多大点事儿。”
不远处,阮莹莹将寒云秋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暗里的怒火稍稍消弭。
为了尽早安息,祁羊与木采丹也结束了闲聊,各自分派人手分配暂住地和向导。
巧的是,寒云秋和田从梦还有梅鹤青分到了一队,归属青狼帐,草映霜、松元风和左焕白一队,归属豹子帐,阮莹莹和秋书雪分到了一起,归属苍鹰帐。
三队的住处相隔不远,隔几间屋子就到。
当然,一队共有二十人,目前讲的仅是其中一部分。
等众人各自赶到住处时,无一不被其内的构造所惊呆,踏入大门最先摆设的不是什么桌子椅子,而是兵器架,底下这一层整个就是小型演武场。
“不至于吧~~~”寒云秋扶额,失望地走到二楼随便选了一个房间推开,精致的装饰与摆设还有齐全的器具算是暂时安慰了一下“受伤”的心灵。
田从梦和梅鹤青没有多寒暄,梅鹤青身上还沾着近战拼杀留下的血迹,有他的,也有魔物的,看上去很疲惫。
推开门,他没有多观察,径直走向烧香的炉子旁盘腿而坐,开始调养休息。
过了会儿,实在觉得一身脏不妥,便凌空画符洗净污垢,将那污秽聚到一起运火法燃烧殆尽。
白珏这次没离开,反而依偎在寒云秋床下,他也累了。
虽然大战胜利,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心力俱疲,这也是木采丹先将住所分配好的原因。
赵世龙传信给他,有不少人都是新兵,即使并无任何不适也尽量多加照顾,这其中有不少未到加冠年纪的孩子。
祁羊独身当然更放松些,他也不着急商议自己的住处,反而与木采丹讨论起兵家阵法。
“你的意思是,这幕后有人作祟?”
木采丹点点头:“不然我守了这么些年长城,怎突然向宗主讨要援军?隐隐的,总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祁羊这一路上没遇到阻碍,上战场杀敌亦如砍瓜切菜,毫无阻塞,听木采丹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太过顺利。
木采丹想起重要的事,放下茶杯道:“比起这个,我听说,传承者也跟着你来了?”祁羊点点头:“对,他叫寒云秋,身边跟着炌云,据闻早已灭绝的神兽,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一只。”
“天人自有神物呗。”木采丹当然在战场上注意到了这个神奇的少年和凶猛的神兽,只不过想再确认一下。
祁羊叹了口气,道:“这次有不少人是第一次上战场,宗主的意思是历练历练,为可能的将来储备些有生力量。但他们,说实话,我还是很担心。”
“哦?你担心什么?他们做的很不错啊,帮我们击退了魔物,伤亡很小。”
“应该是瞎担心,改不了的毛病了。”
木采丹呵呵笑道:“这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想的多,做的就多,做的越多越周全。你做事不差的。”
“对了,这个是夫人托我带给您的,说是亲手做的,叮嘱您遇到严寒天气记得穿,暖和。”祁羊突然站起来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件大衣,由鹤翎、山膏毛、祸斗皮毛与灵玉蚕丝织就,用夜玄树汁浸染,暗红色的立领处有羽绒保暖,黑色的衣身不失霸气。
尤其夫人请有名的阵法师在大衣上刻了两道阵法,一道用来防护,一道用来加强大衣的保暖效果。
塞外征人念归乡,闺房发妻念征人。
若不是为了天下大局,谁愿意待在这边境与那污秽做斗争?
木采丹罕见地道了谢,收起大衣,暂时请离祁羊,其余事夜里再谈。
寒云秋一觉睡到深夜,起身时窗外已繁星满天,月光如银。
塞外的风光并不差,常年大风使得天空万里无云,抬头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星星,它们或长明或闪烁,或巨大或渺小,或围绕月亮或自成行列,一眼望去,绝美。
他没叫醒白珏,孤身下楼,出了房屋,街上熙熙攘攘地竟如白昼闹市。
这是什么时辰?
咚~~咚~~咚~~咚~~……
钟声足足敲了十二下,证明现在刚到亥时,再过不久就该宵禁了。
寒云秋伸了伸懒腰,扭扭脖子,迈步混入人群,想着先逛一逛,熟悉熟悉这座城。
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各色各样的罩子笼住明石,使之散发出颜色各异的光芒,给黄色的道路增添了许多烟火气。
道上不只有散步的人,道边还有一些摊贩,他们有的是行商,有的则是实打实的将士。
此次战斗战功都还没算,所以材料没到手,钱也没到手,购买的人比较少。
寒云秋余下不少光元,却对这些物件没什么兴趣。
不过想到白天那位向他讨要晶片的小伙儿,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给雯雯和村里人买些东西。
这里是边塞,特产不会少。
念及此,他开始留意路边的小摊,寻找奇特的小玩意儿。
还没等他找到,就又听见钟声敲响。
还没到时间呢吧?
街上的人不再悠闲,转而急速狂奔,一边跑一边召出铠甲套在身上。
嘭——嘭——嘭——嘭——
军鼓!
寒云秋深吸口气,随着人群奔涌的方向跑动,他们得尽快赶往演武场各帐麾下点兵,好嘛,这是连夜袭击啊,真不让人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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