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麟把证据交出去后,也就不管随后怎样了。
反正如今有关左萌萌的事儿已经折腾完了,至于随后江湖上的人怎么看嵩山派,又或者左冷禅如何把这烂摊子搞定都和陆少爷无关了,等结算顺便吃瓜就是。
但他消停了之后,在场的其他人却半疯了。
虽然现场多数人觉得陆景麟所言非虚,可当他把证据拿出来后,大伙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嵩山派一向以侠义自居,堪称正道卫道士,这一下子塌房还真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故而立刻就有人催问道:“方证大师,纸上到底写的什么?”
“大师,念一念啊!”
方证大师虚着眼看了看那两张纸,半晌后才一脸悲悯的合十道:“阿弥陀佛,左施主,你这……唉,都是何苦来哉?”
这话一出,彻底算是把陆景麟的调查实锤了。
其实方证大师是不想说的,毕竟这事儿也太得罪人了,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甩锅吧?
至于陆景麟为何要特地将东西给他么……
有一说一,陆景麟对于少林寺大明分寺方证大师以及武当山大明分当冲虚道长没什么恶感,但好感也不算多,因为这俩与其说是江湖人,倒不如说更像是玩政治的。
为何?
不妨想想看,假如五岳剑派真的合并成一个能与少林、武当并列的大派,谁的利益受损最大?从这个角度来说,原着这老两口开口闭口以‘非武林之福’唆使令狐冲阻挠五岳并派那事儿的目的就很明朗了。
其实即便如此他们的做法也是纯立场问题,不算什么大是大非的毛病,而且最主要是当时左冷禅的手段太过恶劣,故而哪怕是出于江湖道义,他们阻挠也是应该的。
但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找工具人,那不如就此也做个工具人好了,有来有往嘛!
当方证大师证实了陆景麟带来的资料后,在场所有人看着嵩山派众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心理上讲,比起残酷的敌人,其实人们更厌恶的是背后捅刀的队友,所以若说前次刘正风金盆洗手时陆景麟还只是让嵩山派沦为笑谈的话,这次可真是直接打入深渊了。
往后江湖正道看到他们就能想起点不开心的,甚至还会防着他们,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忽然有一天被嵩山派杀上门不是?
并且这等残杀武林同道甚至连人家家小都不放过的事儿若是没披露大伙还能装个不知道——余沧海那事儿多数人就是这么干的,但披露之后,不管大伙乐不乐意,那都要从武林正义的角度向嵩山派讨个公道,至少是要在舆论上谴责一下,不然大家哪有脸自称武林正道?
舆论这事儿嵩山派也怕,并且往后但凡有相似的事情出现时,人们第一反应可能就是找嵩山派问问是不是他们干的,而更可怕的是,若是有人刻意制造同类事件泼脏水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这不就拿了日月神教剧本么?
简而言之,嵩山派数百年清名尽毁,到存亡之际了。
左冷禅扫了一眼激愤的群雄,又看了看嵩山派门下六神无主的弟子们,而后深吸一口气道:“不错!事情的确是本座干的!”
他这一开口,场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顿了顿,左冷禅顶着全场或不屑,或质疑,或仇恨,或愤怒的目光,继续道:“五岳剑派与魔教争斗了这么些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左某自执掌嵩山门户以来一直想彻底拔除魔教,完结两方这么多年的厮杀,这一点本座可以对天发誓!”
“然而近些年来,我屡屡觉得五岳剑派如一团散沙,便是能拔除魔教,也因为各种顾虑而迟迟不能行动,故而我才越来越心急,越来越觉得该使五岳如拳头一般紧密结合,然后一举拿下魔教!”
“为了这个目标,我确实不惜冒充魔教行事,杀了一些武林同道以求让大伙对魔教更加重视,可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统合五岳剑派斩除魔教而已,没有一点私心!”
“当然,事情做错了确实要认,左某这就给死去的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该交代的交代完,他便冲着一旁的丁勉叫道:“丁师弟听令!自今日起,由你接掌嵩山掌门,日后当以光大门楣、行侠仗义为己任,不得懈怠!”
丁勉呆了一瞬立刻惊声道:“掌门师兄,不可!”
左冷禅没管他,只是深深的朝着群雄一礼:“左某因为急切做错了许多事,不敢奢求诸位原谅,只是此事乃是左某一人所为,门下弟子也是听令行事,故而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我嵩山派了。”
说罢他也不顾丁勉阻拦,直起身后长啸一声,自绝经脉而亡了。
场内登时一片寂静,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一世的嵩山掌门,行事霸道的五岳盟主左冷禅……这就死了?
嵩山弟子跪成一片,哀声一片,而在场的佛门中人尽数低低的念道:“阿弥陀佛。”
陆景麟瞧着身亡后依然还站在原地的左冷禅,也不由得摇头叹息:这人真的算个枭雄了,旁的不说,单单他这当断就断的果决就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倘若他只是单纯解释的话,估摸着也没人信,但这一自尽就算是将以前的事情尽数翻篇了,还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头上,而如此一来嵩山派的清名算是最大程度的保住了。
这算是典型的丢车保帅做法,他这么搞了之后估摸着也没人拿之前的事情来为难嵩山派——余沧海当初就没这脏腑,不然他青城派还能留下不是?
此外,左冷禅这等悲壮的自绝经脉而亡还真的能让人高看一分,没看场内不少人已经目露不忍了么?
便在此时,方证大师走到场内叹息道:“阿弥陀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左施主能迷途知返,又何须如此刚烈?丁施主,且先收殓遗体吧。”
丁勉点了点头,找衡山弟子拿来一块床板将左冷禅放了上去,盖好了白布,而后才道:“诸位,鄙派掌门新故,就不多留了。至于五岳盟主……”
看了一眼左冷禅的遗体后,丁勉这才叹息道:“我嵩山派弃权,也不参与选拔,若是随后有了定论,还请新盟主派人知会一声吧。”
他最懂左冷禅的意思,也知道继任掌门后他最需要做的事:韬光养晦。
毕竟此前做得事让嵩山派千夫所指,而今掌门自绝才挽回一些声望,所以若是此时还要觊觎盟主之位的话,有没有人支持不说,只怕嵩山派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了。
所以现在根本就不是干这些的时候,最近一段时间更是要低调行事,不然的话,掌门师兄可就白死了啊……
丁勉也不多留,撂下话就带着弟子们抬着左冷禅的遗体离开了。
场内冷了好一阵儿,许多人的脑瓜子还嗡嗡的。
一天之内,五岳剑派掌门换了三个?
不对,应该要有四个,毕竟玉玑子弑杀掌门,他要还能继位的话,道义上都说不过去。
而且现在嵩山掌门死在这儿了,气氛僵硬到这份儿上,那之后的席还吃不吃?
便在此时,岳不群忽然站出来了,他面带遗憾和一丝悲切道:“左师兄如此行事,属实让人唏嘘不已。只是斯人已逝,该过去的就过去吧,随后岳某会敦促陪同丁师弟前去张老拳师和刘大侠坟前祭奠并道歉,还请诸位莫要因左师兄一时糊涂而看轻我五岳剑派,岳某在此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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