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还是心疼孩子的,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如儿年纪还小,难免冲动行事。朝云,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劝着点妹妹们?”
她将话题移到海朝云身上,试图给石韫开脱。
“儿媳知错。”
海朝云诚恳的低头认错。
她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至少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好。
盛紘脸色缓和,也可能是想起了海家的权势地位,他语气温和了些许,“朝云,你先坐下吧。”
“这两个孽障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连我这个当爹的都管不了,更别说你一个当嫂子的。”
海朝云在盛长柏旁边坐下,小心的抬头看了眼众人的脸色。
看到石韫一脸平静,浑然不惧,结合今日出门的经历,心里给这个小姑子贴上了了胆大妄为的标签。
“一个招惹小公爷,惹的满汴京城对盛家议论纷纷;另一个目无尊长,忤逆不孝,赚了点银子就飘到天上去了。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本事,盛家的清誉都让你们两个给毁了。”
盛紘拍了几下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你们去祠堂跪着,就算是把膝盖跪废了,我不叫起也不准起来。”
王若弗从位置上弹了起来,“官人,如儿只是出门买了点东西,她花自己的银子,不偷不抢的,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如儿一向孝顺乖巧,你说她忤逆不孝,这不是要逼她去死吗?你真是好狠的心,如儿难道不是你亲生的。”
盛紘拍了下桌子,“你还有脸替她求情,都是被你惯坏的。”
“出门买点东西,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说她短短一个时辰花了八万两银子。你猜猜明天,别明天了,就现在,外面怎么说她的,你知道吗?”
王若弗仰着脖子嘴硬道:“那也是如儿自己的银子,她想花就花怎么了?哪有外人说嘴的份。”
盛紘气的甩袖子,“你简直不可理喻。”
“母亲,五妹妹确实不应该行事如此张扬,父亲罚她是为了她好,也是做给外人看的。若不严惩一番,与五妹妹日后的名声有碍。”盛长柏站了起来,“父亲,不如罚五妹妹跪三天祠堂。”
“长柏。”王若弗厉声喊道,她有点伤心的看着儿子,“如儿可是你的嫡亲妹妹,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娇生惯养的,如何能跪的了三天?”
盛长柏朝王若弗使眼色,想让她别说话了,免得越罚越重。偏偏王若弗就不是那种会看眼色的人,她哪懂的这些弯弯绕绕。
此时,她心里正伤心着呢,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想法,什么儿子跟她不是一条心,娶了媳妇忘了娘之类的。
石韫神游天外的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现场的形势变了,变成母子局。
偷偷打了个哈欠,身体的生物钟很准时,她应该去洗洗睡了。
看了会儿母子俩的对峙,她想掏出瓜子嗑,但是她没这么缺心眼,忍住了。
盛长柏一时之间奈何不了无理取闹的母亲,面对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模样的母亲,他有点头疼。
“行了。”盛紘盖棺定论,“如兰和明兰去跪三天祠堂,这事就这么定了。”
石韫:定什么定,我同意了吗?
没等石韫说什么,明兰已经领下了惩罚。
“要跪你自己去跪,我可不去。”
石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才不跪。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是为了盛家好,怕盛家的老祖宗受不住。
“孽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
盛紘直接叫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进来,让她们押着二人去祠堂。
两个粗使婆子正要行动,就被王若弗喝止了,她直接走到石韫身边,让两个婆子退下。
“明兰跟小公爷的事确实让盛家声誉受损,她要跪就让她跪去。如儿可没做错什么事,不能遭了这无妄之灾。”
王若弗脾气一上来,现在就是铁了心觉得自己女儿没错,花自家的银子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无妄之灾?到底是谁受了谁的牵连?老太太差点被气笑了,她刚刚不出声维护明兰是因为她知道盛紘正在气头上,不好火上浇油,而且她也想让明兰受点处罚。
最好能让明兰反思一下自己,希望她以后行事能够更周全一些。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大娘子,我知道你心疼五丫头,可是你别忘了,她已经过了及笄礼,是个大姑娘了。你现在不教导她为人处事的道理,等她以后出了门子是要吃大亏的。”
“这次的事情因何而起,大娘子心里应该也有数,你骗的过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王若弗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心生动摇。
动摇,这怎么可以,石韫不允许。
她低着头,茶言茶语道:“爹爹说我一身铜臭味,我想着把银子散个一干二净,爹爹就不会这么说我了。”
王若弗心疼极了,她瞬间支棱起来,“是官人你自己在外面受了气,回来胡乱朝我们娘俩撒气,如儿才有了这种想法,错不在她。”
此时,她选择性遗忘石韫威胁盛紘的场景。
盛紘感受到屋里的人目光都移到自己身上,他老脸有点挂不住,看向明兰指责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跟小公爷不清不楚的,平宁郡主会来我们家认亲?搞得汴京城里流言四起,毁了盛家的清誉,害的我在官场受同僚讥讽。”
“源头都在你身上。来人,送六姑娘去祠堂跪着,跪满三天。”
“是。”
明兰只是心寒的看了亲爹一眼,没有反驳,转身跟着两个婆子离开。
“至于你。”
盛紘指着石韫,正要说些什么,王若弗跟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昂着头挡在石韫身前。
盛紘看着就头疼,“陶然馆禁足一个月。”
这罚了跟没罚一样,说是禁足,院门一关她除了不能出去,该吃吃该喝喝,与平常无异。
王若弗满意了。
出门逛了一趟街,短期内不想出门的石韫也满意了。
之前因为小公爷的事,明兰跟她的关系多了两分亲密,经此一遭,一下子回到了以往。明兰就像只蜗牛,把触角又小心的收了回去,缩进了蜗牛壳里。
石韫不在意这些,一贯的没心没肺,回到陶然馆,就让人把海朝云和明兰看中的东西送了过去。
然后从一大堆东西里挑了一些出来,给家里的各个主子都送了一遍,连墨兰都没落下,得了好几匹时兴的绸缎和几盒糕点蜜饯。
东西太多了,堆在她的院子里,乱糟糟的,石韫需要有人消耗一部分。
她享受的是花钱的过程,对于结果她不是很在意。好吧,除了那么一两件她喜欢的,其他的她不在意。
百味轩买的糕点蜜饯,石韫挑了一部分喜欢吃的放到空间里,剩下的都送了出去。
主子们的份都送完,就轮到了陶然馆里的下人,人人有份。然后是葳蕤轩的,也是人人有份。最后是按照府里下人的地位,从老太太身边的房妈妈,到盛紘身边的冬荣,一个个送过去,送完即止。
百味轩的糕点没有那么多,送到后面只剩下蜜饯,有些下人没有轮到,那就没有了。
他们心里头有没有埋怨,石韫才不管,整理好她住的地方才是要紧事。
王若弗一股脑的把东西全给扔到她院子里来,简直是无处下脚,库房也放不下。
送了一部分出去后,院子总算收拾好了,天色已晚,石韫也洗洗睡了。
至于各房各院收到她送的东西后是什么反应,她是一点不关心。
葳蕤轩,王若弗收到东西,那叫一个开心。
她还不忘打听,“刘妈妈,官人那边,如儿送了什么?”
“奴婢跟喜鹊打听了,是笔墨纸砚书画之类的东西,可花了不少银子,七八千两呢。”
“我就说如儿孝顺,官人还说我把她惯坏了。如今你瞧,她在外面心里都是惦记着父母,钱都花在我们身上了,多孝顺啊!”
刘妈妈自然是笑着附和,“可不是,五姐儿一向孝顺。大娘子疼她,五姐儿对大娘子也更亲厚,送给您的东西也比主君的贵重。”
王若弗得意洋洋的,“那可不,我倒要看看外面还有什么敢说嘴的,败坏我儿的名声。我明日就戴着如儿送的首饰去参加宴会,狠狠的打那些小人的脸。”
暮苍斋。
小桃刚去看了明兰,神色恹恹的回来。
一回到院子,就看见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嬉笑不断,顿时生气了。
“姑娘被罚了,你们几个还在院子笑。”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之前说笑的那几位女使,低着头不敢说话。
丹橘不想气氛搞的太僵硬,拿起小桃的那一份递给她。
“小桃,陶然馆那边送来的点心蜜饯,你还多了一匹上好的料子。”
小桃还在气头上,反手将东西全部掀翻。
“用不着她们假惺惺,要不是陶然馆的,姑娘怎么会被罚跪祠堂?事是一起干的,她一个罪魁祸首好吃好喝的待在院子里,主君……”
“小桃。”
见她越说越不像样,丹橘立马呵止了她。
小桃怒视丹橘,“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收买了,姑娘难道往日对你们不好吗?”
丹橘对她的一根筋很是无奈,却也不能看着她给六姑娘招祸,于是先将院子里的人打发了下去,“小桃太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天色这么晚,明日大家还要早起干活,先回去休息吧。”
丹橘是老太太送的一等女使,平日里又受明兰看重,在暮苍斋有几分威望,听了她的话众人纷纷散去。
然后丹橘拉着小桃进了屋子,不知道她怎么劝小桃的,最后,她们一起把院子里被掀翻在地的东西收拾好。
寿安堂。
房妈妈客客气气的送陶然馆的人离开。
折返回去,就看见屋里老太太正望着鱼戏莲叶双面绣屏风出神。
“老太太。”
“回去了?”
“没有,她们说是还要去其他院子里送东西。五姑娘那里东西太多了,放不下,正派人往各个院子里送东西。”
老太太神色淡淡,“知道了。把这些东西拿到库房里放着吧。”
房妈妈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委婉的劝了一句,“这屏风绣的真好,听说是六姑娘、五姑娘一起选的。老太太何不摆在屋里头,以后有客人上门,也好让她们瞧瞧姑娘们的一片孝心。”
老太太沉吟一会儿,“既是一片孝心,那便摆在这儿吧。”
“是。”
林栖阁。
自从盛紘没来之后,林栖阁逐渐变得冷清,萧瑟。
王若弗倒是没有克扣林栖阁的份例,但该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都没有。
如今院子里的下人,裁减了不少,只剩两个粗使婆子以及周雪娘。
周雪娘是个忠仆,对林噙霜忠心耿耿。以前林栖阁得宠,连带着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在一众下人面前很有体面;后来出了事情,她也体会到了一番人情冷暖。之前不放在眼里的人,一个个都踩着她给葳蕤轩的献殷勤。
就算王若弗没想针对林栖阁,下人们自己会揣摩上意。还是墨兰跟盛紘告了几次状,情况才好了点。
直到盛长枫中了进士,情况才彻底好转。
屋里,林噙霜蒙着脸,墨兰和盛长枫也都在。
“墨儿,我不是让你别那么掐尖要强,跟五姑娘搞好关系吗?她出门只叫六姑娘不叫你,你被排挤了,高兴了?”
墨兰有点烦躁,不耐烦的回道:“被排挤就被排挤,出门一趟,两个都挨了罚,幸亏我没去。”
林噙霜有感而发,“傻墨儿,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六姑娘是自己有错处,才被罚的,你二嫂不好好的,还白得了一堆东西。”
“五姑娘是个出手大方的,你平日里天天跟人作对,难怪就得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你看你哥,一千多两的笔墨纸砚,人家不也说送就送,要靠你哥自己,什么时候能买的起。”
盛长枫得了好东西傻乐呵,“我手里的银子都有用处,靠我自己,那得好几年。要说大方,还得是五妹妹。”
他是个手松的,手里根本存不住银子。
墨兰自尊心强,根本不允许自己低头,她看母亲还有哥哥没站在自己这边,气的口不择言道:“小娘,你把她夸的那么好,也没见她给你送点什么。连厨房烧火的下人还有几颗蜜饯呢。”
“墨兰,闭嘴。”盛长枫喝道。
墨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她拉不下脸低头认错,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离开,回到山月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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