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你是真的知错，下次在外面不可胡言乱语，让外人听了去，祸事一场。”

        石韫甜甜的笑着，看上去乖巧懂事，老太太却只觉得头疼。

        盛家大门口，王若弗和盛紘二人翘首以待，看到马车立马迎了上去。

        “回来了，回来了。”

        “母亲，小心脚下。”

        盛紘亲自搀扶着老太太下马车。

        “如儿，皇后娘娘人怎么样？有没有夸你？”

        石韫刚下马车，王若弗便凑了上来，打听宫里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盛紘转头招呼她赶紧回家，别在外面讲这些事。

        一行人回到寿安堂。

        老太太刚坐下，盛紘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母亲，如何？”

        “皇后母仪天下，气度不凡，对五丫头也多有夸赞，五丫头应对的也很得体。离开前，娘娘还赏了些首饰，你就放心吧。”

        “那便好，那便好。”

        盛紘这一早上悬着的心可算是放进肚子里了。

        “皇后娘娘还赏了首饰，在哪呢？”

        王若弗好奇的四处张望。

        石韫抬手，让喜鹊上前来。

        “这儿。”

        喜鹊手上托着四个木盒子，一个盒子里装一支簪子，刚好盛家有四个女儿，一人一支。

        王若弗每个盒子都打开看了一遍，嘴里不停的好好好。

        石韫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明兰，说道：“六妹妹也去看看吧，选一支喜欢的。”

        老太太看明兰手足无措的模样，解释道：“这是皇后娘娘特意送的，包括出嫁的华兰，一人一支。”

        王若弗闻言有点不爽，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明兰倒也罢了，让墨兰跟着沾光她就不乐意。这些年，林栖阁的是没出来碍眼，但王若弗还是小心眼的记得以前的事。

        看到她的脸色，明兰机灵的表示，“五姐姐先选吧，我也是跟着五姐姐沾了光。”

        石韫不置可否，“喜鹊，留下那支玉竹簪，那支梅花簪送给大姐姐，剩下的拿给六妹妹看看。”

        明兰随便选了一支，最后那支派人送到了山月居。

        进宫的事情过去了，石韫也没什么事可干的。自从盛长柏盛长枫考上进士后，汴京城里有意科举的人家纷纷对庄学究伸出橄榄枝，庄学究被烦的不行，加上他年龄也大了，便请辞回乡，落叶归根。

        盛家的学堂自然也开不下去了，加上盛长柏兄弟二人已经考上进士，也没有举办下去的必要。

        石韫等人就这么水灵灵的成为失学少女，后来是老太太看不过去请了宫里自幼相识的老姐妹——孔嬷嬷，给她们教授礼仪规矩，还有点茶插花燃香等风雅之事。

        学了一段时间，见她们都掌握了大概，孔嬷嬷也请辞离开。也多亏了孔嬷嬷这番教导，这次进宫面见皇后，石韫礼仪方面也没出什么差错。

        不用上学，二嫂海朝云进门后，管家的事全交到她手上，石韫也不用偶尔被亲娘抓壮丁。现在除了处理仙颜阁的事情，偶尔出门赴宴，她还真是无所事事。

        “姑娘，张娘子来了。”

        石韫坐在书桌前，从空间里的那本包罗万象的书里挑挑拣拣，抄录几道菜谱，准备交给喜娟练习，她最近想吃这几道菜。

        陶然馆有一个小厨房，喜娟对厨艺有几分天赋，便交给她管理小厨房的事，现在石韫的一日三餐都是小厨房做的。想吃什么跟喜鹊说一声就是，方便她偶尔晚上加个餐。

        糕点饮子热水什么的也是时时供应，在陶然馆的下人都是她的心腹，石韫也不会拘着她们，想吃就去拿，只要不浪费就行。

        盛家其他的下人知道这一点，可是羡慕坏了。

        “让她进来吧。”

        石韫头也没抬，写完最后一行字，放好笔拿起纸吹了两下，在桌上放平，用镇纸压着，等墨晾干了，再一起拿给喜娟。

        张娘子跟在喜叶的后面走了进来，脚步轻轻的。

        “姑娘，安。”

        “张娘子来了，坐。喜叶，上茶。”

        张娘子恭敬的道谢，然后说起了正事。

        “姑娘，前儿有个扬州来的客商，说是想跟仙颜阁合作。他想从仙颜阁买一批货，运到其他地方去卖。”

        “你是什么想法？”

        张娘子整理了下思路，说道：“奴婢觉得可以试试。如今庄子上还能产更多的货，再供应一路不成问题。”

        石韫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来，不过要注意汴京城的货不能少，要留足了，我可不想哪天被人堵上门。”

        “是。”

        “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你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张娘子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姑娘信任奴婢，但奴婢也不能逾矩，这种关乎铺子发展的大事，自然要姑娘拿主意。”

        石韫没再劝，而是说道：“最近喜娟学了几道新的糕点，我让人给你装几盘，你带回去给春果尝尝。”

        “谢姑娘。她这个馋鬼，劳姑娘惦记。”

        等张娘子离开，喜娟拿着一张单子进来。

        “姑娘，这是咱们院里元宵佳节的菜单子，您瞧瞧。”

        喜枝在一旁应和，“姑娘仁慈，愿意给咱们下人摆一桌上好的席面庆贺佳节，府里旁的下人哪个不羡慕咱们陶然馆。”

        “你们到时候一起搭把手，可不能累坏了喜娟。”石韫抬头看着喜娟，“要不我再给你找两个帮手？”

        “姑娘，够了够了，再来人小厨房都快转不过身来了。”

        喜娟这话有点夸张，但也说明石韫平日里没少往小厨房投入人手资金。

        如今喜娟手下有八个学徒可以使唤，还有四个粗使的婆子，加一起比墨兰明兰身边伺候的人还多。

        当然这些人是石韫自己养着的，不用公中出钱。

        闻言，喜枝故作吃醋的说道：“姑娘果然最喜欢喜娟姐姐，生怕她累着。”

        石韫抬头笑道：“你当着喜娟的面说这些酸话，小心哪天碗里的菜咸了淡了，日日做些你不爱吃的菜。”

        喜枝立马求饶，几人笑闹了一会儿，石韫拿起笔在单子添了一道玉桃羹。

        然后吩咐喜娟：“给我留一碗，等我赏完花灯回来吃。”

        “到时候奴婢估摸着时间做，等姑娘回来就能出锅，隔水温着到底不如新鲜的好吃。”

        “也行，你看着办。”

        元宵佳节，长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照着街面亮如白昼，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仿佛没有下脚的地方。

        有的周围围了一圈的小厮仆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游。打头的小厮分离人群，后面庞大的队伍跟上，围在中间的主人家说说笑笑的闲逛着，欣赏街上的花灯还有热闹的街景。从上往下看，这一伙人宛如一条鱼汇入溪流中。

        盛家出门也是这个排场，被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厮和仆妇包围住，汇入人群。

        没一会儿，这个臃肿的队伍因为大家的兴趣各自分散开来。

        石韫跟在大娘子身边，去了提前预定好的茶楼，居高临下的赏灯也别有一番趣味。

        茶楼包间里就她们两个，其他人都在街上四处走动，借着高处望向远方，石韫还看见墨兰和盛长枫在跟梁晗说话，转头她眼角余光似乎看到，明兰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去了巷子里。

        “瞧着有点眼熟。”

        “什么眼熟？你瞧着什么了？”

        王若弗也跟着看过去，只看到一堆挤来挤去的人头。

        “我怎么瞧着人越来越多，幸好咱们提早来了茶楼，要不然在街面上几个小厮开道都不管用。”

        感叹完，她又想起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如儿，你刚刚瞧见什么了？”

        “没什么，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六妹妹。”

        “六丫头啊。”

        王若弗听到是明兰也没了兴趣多问，专心看着不远处的鳌山。

        另一边明兰遇见了不为。

        手里捏着不为塞的纸条，她让小桃打发几个小厮在不远处守着，拐弯进了巷子里。

        不为窜了出来，摘下面具，先是给明兰郑重行了个礼。

        然后神色焦急的说道：“六姑娘，还请你救救小公爷。”

        “不为，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兰一头雾水。

        “小公爷放不下六姑娘，茶饭不思谁劝也不听。后来国公府新来了一个女使，长得跟六姑娘有点相似，她劝，小公爷倒是能听的进去一二。”

        听到长相相似，明兰手握紧，指甲掐着手心。骂人的话忍着没说出口，听不为接着往下说。

        “后来，小公爷一直跟郡主娘娘置气，郡主娘娘将那个女使活活打死了。如今小公爷不仅不吃饭，连水也不喝，全家上阵轮番劝，谁劝也不听，昨日更是将门封上，谁也不让进。”

        “郡主娘娘下了死命令封锁消息，小人也是费尽心力才出来了一趟。”

        “小人求六姑娘劝劝小公爷，给小公爷带句话吧，您的话小公爷一定听。”

        明兰心想：难怪汴京城里没有离谱的传闻流出来，只隐隐听说郡主跟小公爷不和，气的打死了伺候的人。还真是要感谢郡主娘娘。

        她正要说些什么，外面街上一阵喧嚣。

        小桃冲了进来，担忧的说道：”姑娘，街上巡防营正在赶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咱们快去茶楼找大娘子她们吧。”

        明兰正要顺势离开，不为叫住了她，“六姑娘。”

        她脚步一顿，转身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明兰区区蒲柳之姿，当不得小公爷如此厚爱，还请小公爷珍重。”

        在外面守着的小厮此时也冲了进来，不为急的原地跺脚，却只能看着她们走远。

        “这该如何是好？”

        不为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想起小公爷饱含期待的眼神，决定回去后说句善意的谎言。

        盛家的人聚在茶楼，人到齐了，一个个坐上马车回去。

        王若弗有点担心，拉着石韫坐同一辆马车。

        她一坐下就开始嘀咕，“外面是出了什么大乱子，我还从未听说过元宵灯会半路被封。”

        “不行，我明日得回娘家打听打听。”

        石韫倒是知道出了什么事，一点也不慌，横竖跟她也没什么干系。

        回到家，喜娟的玉桃羹还没做完，石韫拿出书看了会儿空间里的动画片，等喝完甜羹，洗漱一番，她爬上床闭上眼睛。

        意识还很活跃，她睡前习惯在兑换处找找看看，万一运气好碰上了呢，要不然遇见一些感兴趣的东西她也可以买点。

        “日月之精，什么玩意？有助于空间植物生长……”

        长久的沉默过后，看着空间里那株维持着半死不活状态的树苗，再次为它顽强的生命力感叹一声，但石韫能感受到它也快到极限了。

        “啧，算了，买。”

        把全部功德花的只剩下十点，那亩地上仿佛出现了一个结界，其他地方还是乌漆麻黑，只有那亩地有微弱的光线，石韫顿时知道了这是个无底洞。没有下一次了。

        看树苗一下子支棱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石韫怀疑这苗成精了。装的奄奄一息，诓骗她的存款。

        “罢了，睡觉。”

        剩下那十点功德什么也干不了，石韫心如止水。

        接下来几天，时不时外面就有消息传来。

        荣妃的嫡亲妹妹荣飞燕元宵灯会被掳走，过了一日在闹市被人从马车上扔了下来，衣冠不整的；当晚，她便上吊自杀，寻了短见。

        荣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荣国舅在文德殿哭的死去活来，荣妃在后殿哭，荣家人堵在府衙门口讨公道。

        盛家早在盛紘的指令下，关的严严实实的，非必要不得外出。

        石韫这段时间天天往葳蕤轩跑，王若弗会拉着她东讲西讲，分享各种小道消息。王家不愧是汴京城的老牌家族，消息就是灵通。

        今日一早她却是碰上了明兰。

        “六妹妹要出门？如今外面可不太平。”

        “我昨日梦到了小娘，想去玉清观看看她。也是原先在小娘灵前说好的，如今拖了许久，已是不妥。”

        “如儿过来了。”

        王若弗刚洗漱完，坐在床上，上面临时放了张炕桌，桌上摆了盏茶。

        石韫听到她的呼唤，对明兰点点头，直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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