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倩不想让大家这么悲观，不由说：“其实，在有些地方，还是有很多人种地的。他们会搞农业集中化，让设备进场……”

        赵青草打断叶小倩的话，说：“我从电视上看过。平原地区这么搞，肯定没问题。关键是，我们这里是山区，怎么搞农业集中化？设备根本进不到田里。”

        “所以，我们要转型。既然大家觉得种地不赚钱，那我们就不种地。”

        “那我们干什么？”

        “比如，种葡萄。你们听说过阳光玫瑰这个品种吗？”

        “嗨，不就是晴王嘛。那个东西娇气，不好养。”

        “我们可以请专家过来指导。”

        “那我问你，葡萄成熟后，我们卖给谁？”

        “肯定会有收购商过来收购的。”

        “他们要是不来呢？”

        “为什么会不来？”

        赵青草觉得叶小倩太理想化了，毫不客气地问道：“我就问你，收购商如果不来，怎么办？难道，把葡萄都砸到农民自己手里吗？”

        叶小倩解释道：“在葡萄快要成熟的时候，我们村委肯定会主动联系收购商的。”

        秦笑川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村长，赵婶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必须先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要不然，大家心里没底。”

        秦笑川之所以强调这个问题，是想给叶小倩一个台阶下。

        以叶小倩的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回答。

        如此，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只是，秦笑川有些高估叶小倩了。

        只听叶小倩反问道：“如果是你遇到这种问题，你又怎么解决呢？”

        秦笑川先是一愣，接着苦笑道：“我又不是村长，我也不发动大家种葡萄，所以，我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叶小倩立刻对大家说：“看到没有？连秦笑川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以，赵主任刚才提的问题有些不现实。”

        “怎么不现实了？”赵青草不服气地说：“早些年，我们村曾经种过草药，收购商也说了，要来收购。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没来。”

        “那个时候，老村长可是急坏了，赶紧给收购商打电话。你猜人家收购商怎么说？李叔，你应该记的很清楚，你告诉村长。”

        李叔将烟蒂揉进烟灰缸，叹了口气：“收购商说，草药的价格太低了，他们连路费都挣不出来。所以，他们就不收了，让我们自己解决。”

        赵青草一敲桌子，气道：“当时，就把老村长气病了。最后，大伙只能低价卖到了县药材公司。那一年，凡是种药的，全都亏本了。”

        叶小倩解释道：“葡萄跟中药不一样。阳光玫瑰属于新品种，市场热度很高……”

        秦笑川打断叶小倩，问道：“既然阳光玫瑰的热度很高，难道就只有我们栽种吗？你了解过全国的市场吗？我毫不客气的说，阳光玫瑰的市场早已经饱和了。”

        叶小倩仍旧不服气，又扯回了刚才的话题，说：“有本事，你先解决了赵主任的问题。”

        “什么问题？”

        “赵主任刚才问的，如果收购商不来收购我们的葡萄，怎么办？”

        “赵婶问的是你。”

        “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答案。你要是回答不上来，那就别发表什么高论了。”叶小倩的脸上浮现出了生气的神色。

        赵青草见状，不由赶紧劝道：“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大家先吃饭。一会还等着笑川发工资呢。”

        秦笑川淡淡一笑，说：“那我就先回答村长。”

        “如果我是村长，为了保障村民的利益，我会以村委的名义跟收购商签订收购协议。到了葡萄成熟季节，收购商如果不来收购，他是要承担赔偿责任的。”

        “同时，我还会跟收购商约定一个价格。不管市场如何变化，都不能随意给我降价。”

        “只有这样，村民才会放心的种植葡萄。”

        叶小倩直摇头：“你的方案太理想化了。没有收购商会跟你签订协议的。”

        秦笑川问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请问，你种植葡萄，是为收购商着想，还是为了村民着想？”

        “当然是为了村民着想。”

        “那么，村委就必须担负起承担村民损失的责任。所以，村委就得想办法跟收购商签订协议。要不然，哪个村民会冒着风险去种植葡萄？”

        叶小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因为，秦笑川说的非常在理。

        她是村长，种植葡萄挣不到钱，跟她没关系，她最多是自责而已。

        但是，那些村民呢？

        他们投入了物力、人力，到最后还要亏钱，找谁说理去？

        哪怕叶小倩引咎辞职了，但是，也无法弥补村民的损失。

        只是，叶小倩仍旧不服气地说：“你的想法不现实，收购商不会傻到跟你签订协议的。因为，水果价格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秦笑川便问道：“所以，你又怎么能保证村民的利益呢？你又怎么能让村民心甘情愿去种植葡萄呢？”

        叶小倩回道：“这个……市场化的东西，就需要接受市场的考验，我无法对村民承诺什么。那我问你，秦笑川，如果你是村长，你怎么办？”

        不等秦笑川说话，叶小倩又强调道：“不要用刚才的答案来回答我！村委是没办法跟收购商签订收购协议的。请你用一个更为符合实际情况的答案作答。”

        秦笑川便回道：“我会跟村民签订收购协议……”

        “我说了，收购商是不会……”

        “我说的是我！”

        “你？”

        “对。你不是说我是村长吗？既然我是村长，那我就要保证村民的利益。我会跟村民签订收购协议，确保村民能赚到钱。”

        “如果市场收购价低了呢？”

        “我会以约定的收购价收购。”

        “那你不是要赔钱了吗？”

        “对。我是赔钱了，但是，村民赚钱了就行。”

        “你厉害！我没你那么有钱，我做不到。”叶小倩感觉没法再聊下去。

        秦笑川笑道：“当你凡事都以农民的利益为重的时候，你再推进你的想法或者计划，就会顺利很多。”

        其实，他只是在教叶小倩如何去做事。

        而叶小倩却认为他在显摆自己有钱。

        秦笑川也就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始招呼大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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