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只有十岁,学武不足两年,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
他是苗裔神女的儿子,自然知道父母弟弟是死于虫蛊,他没敢找阿妮报仇,因为他知道,他出现的后果也唯有死。
那夜,他逃回了微崂山,可父母、弟弟的仇恨他一日都没有忘记。
魏卿玖见没什么可看的了,准备回去,发现师兄在发呆,整个人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师兄?”
柏献回过神,突兀地说出一句话,“我一定要研制出克制蛊盅的药,一定。”
“五师兄?”
魏卿玖没有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是觉得魏怀安太惨,动力恻隐之心了吗?
“师兄在怪我吗?”
柏献这才发现小师妹误会了。
“你别多心,你知道我醉心医术,好了,你也早些休息。”
五师兄走了,
魏卿玖困倦的不能思考师兄的反应,道。
“莫蓠,我们也回。”
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还差最后一步,不急于这一时了。
可魏府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大夫被请来了,可是看到魏怀安的样子,脉都没诊就吓跑了。
走时,嘴里不住地喊:“撞邪了,这是撞邪了。”
五更,天还未亮,魏卿玖被叫了起来,魏家人再次聚到一处。
魏汉生神色萎靡不堪。
“大夫说怀安是撞邪了,我想了想,邪祟会选上怀安,应是全府就怀安和梅娘没去相国寺祈福,梅娘身子还不干净,所以邪祟寻上了怀安。”
田氏觉得没那么简单,她想说那邪祟干嘛不选老太太,不选奴才们下手。
可她怕自己也遭报应,闭了嘴。
“二哥,既然是中邪了,那是要请道士,还是请法师?一直这样绑着也不是个法子。”
魏卿玖一直不说话,因为盅虫在人体里是会长大的。
一夜过去,魏怀安体内的虫子不知繁衍出了多少后代,这会他应当是一心想求死了。
是来道士,还是来法师,还是来大夫,谁也救不了他了。
弓落梅病了,连床都起不来了,连惊带吓加上产后还未出月子,当晚发起高热一直未醒。
魏汉生能商量的人只有田氏和魏卿玖了。
“不管请哪位,最快都要半日,我真怕怀安他……受不住了。”
魏汉生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哽咽地看向魏卿玖。
“玖儿,你有什么主意?”
魏卿玖抬头,脸上也是倦色,她嘴角勾了勾,露出苦笑。
“父亲既然问我,我能解释的也只是撞邪,不如去药店买些朱砂回来吧,听说朱砂辟邪,应该能替大弟多撑些时日吧。”
魏汉生点了点头,“分三批人去办此事,找人去买朱砂,再寻人去请大夫,管家亲自去白云冠请道长吧。”
田氏心有余悸地嗫嚅道:“二哥,弟妹有个不情之请。”
魏汉生抬头看她,“怎么了?”
“二哥,府上皆连出事,远州也不在了,住在香兰院睹物思人,我想带凌宝回娘家长住。”
魏汉生看着她好半晌,曾经是那么希望能与三房分开,院墙都没砌起来,这个家就败落了。
“你要走?”
田氏面露难色,“二哥,我只剩下凌宝了,我现在闭上眼睛都害怕,你就应了我们吧。”
魏汉生萎顿在那,好半晌点点头,“也好,你想回就回吧,但要等着远州出殡。”
田氏张了张嘴,还要再住一日?
魏卿玖眸子闪了闪,没想到田氏要走,不过也不难理解。
这两天忙的顾不来,不知二妹那边是个什么状态,她也该为自己想出路了吧?
这个时候田家再上门闹一闹,魏汉生怕是会心力交瘁,彻底崩溃吧?
她冷笑,事情越来越容易了。
事后,魏汉生进了梅娘的房间,坐在她床前,忍不住落下了泪。
“梅娘,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只有你了。”
魏当生从来没有这么脆弱着,抓着梅氏的手呜咽哭出声。
魏薇薇受不了房中压抑的氛围,走到院里,发现大姐竟然站在大哥的窗前。
“你怎么在这?”语气里满是尖锐。
魏卿玖转回身,看着这个眉眼与自己有三分相像的小丫头。
才十二岁的姑娘,便生的一肚子坏心眼。
“听说魏怀安现在很惨,不但把脸上的皮揭下半张,双眼也挖了出来。”
魏薇薇别开头,不敢想大哥的样子。
“你是来看笑话的,所以你得意了?”
魏卿玖呵笑一声,“怎么会呢?”
距离小福子受的苦,还差最后一步呢,她怎么会痛快呢。
“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我再怨他也不想他这般痛苦,你听,他挣扎闷哼声多痛苦,每一个呼吸对他来说都是在煎熬吧?”
魏薇薇毕竟只有十二岁,瞬间被她带歪了情绪,到哥哥的闷哼声,还有呜咽声,眼泪刷就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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